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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武英殿

一見皇帝又滿懷期待地看著自己,吳忽然想起白師爺之前提過的皇帝少年心性、急於求成,不可輕言許諾的話,但又不好直接打擊皇帝的熱情,又怕皇帝失望難受,就這樣心裡七上八下地無語忐忑了好一會。天啟帝似乎感覺到了什麼,臉色平靜下來。他把刀交到吳開先手裡,說到:“卿辛苦了,請把刀交還朱武,替我道謝。明日宮中再議。”說罷上馬,返回高臺訓話,大讚護國軍三大功績,又勉勵了一番。隨後,徐光啟則代表兵部宣佈了護國軍將領的晉升名單。

趁皇帝講話的工夫,王在晉遞過來讚許的眼色,吳開先注意到了。中使紀用卻迴轉說到:“吳將軍啊吳將軍,陛下遠道而來難得如此高興,你就不能說幾句讓他寬慰的話嗎?要知道人家封侯的詔書都給你擬好了。”吳摁住自己的小心思,說到:“末將不敢步熊經略袁督師後塵。”紀用聽罷輕嘆了一聲。

不久,兵部傳下令來:護國軍原地休整,吳開先次日入宮廷議。

......

次日,吳開先在內官的帶領下進入御花園,進門就瞅見了天啟帝身著便服在釣魚。見吳到來,天啟帝起身迎接,並喚內官拿來一副釣具讓吳坐在近旁和他一起垂釣,又屏退左右。

看吳有點緊張地穿餌上鉤,天啟說到:“朕覺得廷議這種方式有點拘謹,還是垂釣閒聊隨便些,聊的時間也能長些,釣魚也不會悶。吳卿,你覺得呢?”

吳說是,陛下考慮得周全,臣自當暢所欲言。

天啟問道:“朕自幼在深宮大院裡長大,眼界不寬,有些事看不明白。就比如登萊之亂,為首的孔有德耿仲明李九成還有後來叛去的尚可喜,朕翻閱卷宗發現他們和後金均有不共戴天之仇。他們為何去投仇敵呢?卿可為朕解之?”

吳開先道:“臣私下也考量過,依臣孔見,此事與魏國投蜀之夏侯霸相似。其父夏侯淵雖死於蜀兵亂軍之中,但亦可視為上輩之事加戰場刀劍無眼,司馬氏磨刀霍霍向夏侯曹氏卻是現實中緊要之事,故兩害相權取其輕。”

天啟道:“卿的意思是:孔等拿叛變的風險和和後金對敵的風險比較,發現叛變的風險還是小的?”

吳開先道:“正是。面對重大危機時,只有極少智者能看透迷霧,讀書明理之人多選擇道義,常人多選兩害相權取其輕。孔等和後金較量過多次,敗得灰心喪膽了便會出此下策。”

天啟沉思半響道:“兩害相權取其輕?我從吳牲的奏章裡也看到過如此話語,大意是被擒獲的流寇坦白,說不造反必餓死,造反還能苟活,甚至吃上幾天飽飯。故兩害相權取其輕。”

吳開先道:“是的,常人一旦餓瘋了那是什麼禮義廉恥都不會顧的,餓勁會倒逼人一心只想著要吃東西活下去。”

天啟道:“雖然道義上難以接受,確是人性使然。但甘陝已然如此,朝廷也無力救濟,遷臺也是杯水車薪......有人說剿為正著,撫為旁著。真當如此嗎?”

吳開先道:“三鼠同穴,只給一鼠之糧,無論如何最後只會剩下一隻。”

天啟沉思一會,道:“朕明白了,可那都是被饑荒逼得要拿刀找飯吃的饑民啊,如果天下風調雨順也不至於此,和一味犯上作亂的建虜還是有本質的區別的。可連良將曹文詔都說太多了都剿不動,只怕......哎,咱們先談遼東的事。後金兵能教孔部喪膽?那其它部隊是否也會如此?”

吳道:“後金治軍確有所長,又兼弓強馬快,可以自由選擇戰場,又能快速將兵力集中,故我朝兵往往以少打多,屢屢敗績,待我軍厚積,後金忽又退走,致勞而無功。但後金弱點在人少兵少,只要我軍建立信心,敢打敢拼,只要殺傷相當,勝利的天平朝我傾斜只是時間問題。”

天啟道:“信心來自何處?”

吳道:“建立信心最速者莫過裝備。手持百步外取人首級之利器,文弱書生也敢獨面孔武壯漢。經過數戰,我軍軍士已知火器威力,已不懼後金騎士。若再有幾次硬剛而進退自由之成例,全國部隊都會有信心和建虜硬拼,那時便是建虜日薄西山之始。銃打得越快,越能加速其墜落。”

天啟點頭道:“朕瞭解了...將軍昨日不直接應承朕,是怕貿然出擊喪師而低落了士氣?”

吳開先道:“確係如此,臣不敢託大妄言欺君。就勤王以來我軍同建虜野戰交鋒記錄看:廣渠門、風暴谷都是多打少,永平是守城,海城牛莊是偷襲,救大淩河是利用地形,都不是和建虜主力進行平原放手對決。目前我軍有信心打退同等數量之建虜,但往上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