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田心——一直沒有動手!
這把刀只屠狗,不殺人!這是祖輩的教誨。
她曾因一己之私犯過錯,也為這個錯,錯過了最美的華年。
她從來都沒有後悔過,而此刻卻開始懷疑。
她懷疑的不是祖輩,而是懷疑對狗的定義。
貨艙的人,已經整整一天沒吃東西了。早上出去的人都沒有回來。而她們這些回來的人,卻遭到了幾十個高手的伏擊。
柳生靜齋雖將他們趕了出去,可也被他們徹底困死在門內。
而他們的理由,竟然只是為了搶奪他們僅有的落腳之處,來擴充套件他們自己的領地。
戴著面具的天竺僧人,雙目合十,依舊盤腿坐在貨箱下。
從到了船上開始,他就一直沒有動過,彷彿真的是泥塑的。
誰也不知他可以多久不進食,有沒有睡過覺。
他的心在西方極樂,並不是人間——但他,能聞到血腥氣麼?
萬事空,萬法空,萬相空。
——這是佛祖的訓誡。
——他不能忤逆佛祖。
門外的櫻子卻抽出了丈夫腰間那支脅差。一隻腳,已踏出了門。
“你幹什麼?”柳生用那支大太刀攔住了她。
“裡面傷員太多,我要去拿一些藥,再去肉林換一桶魚粥!”
“你不能去……”柳生靜齋沒有直說,因為他已是強弩之末,並沒有能力再保護她。
而憑櫻子的武功,根本沒可能闖出去。
這時,甲板突然一陣騷動,好像正跑過來很多人。
一個聲音大喊著:“就在前面,一個倭寇,殺了我們很多中土人!”
那說話的聲音有點娘娘腔,可又想不起來是誰。
跑過來又發現,他還是個極不起眼的人。即使扔進人堆裡,轉眼就會找不出來,但他橙色的衣衫卻很醒目,腰間還插著兩支混鐵判官筆。
他帶來的人衣衫更醒目,他們都是一身紅衫,那是三個老者。
因為他們雖然戴著面具,但兩鬢都很白。他們一胖一瘦,胖的用一對鉤,瘦的用一把槍——鏈子槍。
最中央的花白鬍子,趾高氣昂,手中提著一把九環大刀。
其實他現在常用的是一把金刀,只是那把金刀,已成了花寶會的商品。
好在他的大徒弟一直會帶著他年輕時用過的一把九環刀,那是他曾經縱橫渤海的武器。
可惜那位野心勃勃的大徒弟,現在已斃在了他的掌下。
三人在門前停下,眼中閃過一些恐懼,因為他們看到了滿地的死人,這並不是普通的東瀛人。
可緊接著他們的眼睛又亮了,因為他們看到了一個好看的東瀛女人,而她身邊那個男人已渾身是傷。
那不起眼的人已得意地笑了兩聲,“哼哼,這三位爺年輕時就是專砍倭寇的。今天,有你們好果子吃!”
那白鬍子的老人咳了兩聲,“你們這兩個倭寇,好大的膽子!”
柳生靜齋抬起了眼,“我們不是倭寇,我們只是兩個普通的大和人!”
那使雙鉤的胖子陰冷地一笑,“倭寇都是大和人,你還敢說自己不是倭寇?”
柳生靜齋搖了搖頭,“大和人不都是倭寇,大和人也恨倭寇!”
“哼——強詞奪理!”那瘦老人已將手中的鏈子槍一展,“只要是大和人就該死,老子見一個殺一個,見一雙殺一雙!”
藤原櫻子默默說道:“別跟他們說了,他們是為了搶奪我們的住所,連自己的同胞都害,這不過是一個藉口。”
“哼——臭婊子!”
那使鏈子槍的罵了一聲,槍頭一抖,一道流星。櫻子忙一側頭,那槍頭便刺入了她背後的船板之中。
櫻子見正是機會,便要橫刀趕來,卻見那老人突然上前一步,繃直的鐵鏈一抖,直接砸在她的臉上。
她的武功本就不高,又從沒見過如此古怪的武器,險些就要被打得暈厥外地。
柳生靜齋這時也出了手,卻是揮刀去斬那老人刺在船板上的鐵鏈,他想先救了妻子的急。
而那使刀老者,使鉤老者也同時出手,使刀的削他上盤,使鉤的攻他下盤。
柳生的刀已不如此前快,可那鏈子槍卻不慢,而且這本就是他的誘敵之計。
他右手又只一抖,那槍尖已從木板上飛回,一條鐵鏈卻正將櫻子的脖子套個正著。
柳生靜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