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六六年,初春。
大西北,祁連山下。
一輛軍綠色的解放大汽車,載著三個女人、兩個孩子,正往向西北開去。
“阿嚏!”
天氣冷得厲害,汽車上的陸芳芳,抬起胳膊,往鼻子上抹了一把。
瞥了一眼胳膊上油光的花袖子,她小臉上通紅。
不是羞得,是凍得!
不光是臉,她鼻子經過長時間的摩擦,現在也火辣辣的疼著。
“大西北,可真是冷啊。”
陸芳芳揣起手,蜷縮在汽車的角落裡。
抬頭看了看遠處的雪山,她心情不錯。
上輩子一直住在海邊,這還是她第一次來大西北,看到白色的雪山。
是的,陸芳芳是位穿越者!
她從二十一世紀,穿越到了六十年代,一個同名同姓的人身上。
說起原主“陸芳芳”也是命苦,她老家鬧饑荒,鄉下實在是沒東西吃了。
家裡人只能去大隊開了介紹信,讓她奔赴兩千公里之外的祁連山,投奔從小有娃娃親的未婚夫。
原主懵懂地坐著馬車到了縣城,然後坐汽車去了曾市。
本想在曾市坐火車去甘省,可她人剛到火車站,身上包著錢和糧票的手帕就丟了。
原主又氣又急,一命嗚呼沒了。
穿越過來的陸芳芳,懵逼了半天,又想了一夜,決定還是繼續去祁連山。
現在“運動”才剛開始,待在隊伍裡可比鄉下好。
可她身上沒錢沒票,又害怕被遣返,不敢去找公家,只好一路乞討。
挖野菜、喝河水、夜宿荒野,好在陸芳芳有徒步、探險的經驗,她走了一個月,終於到了甘省的地界。
甘省太大了,繼續往西走,路上太荒涼,野外連狼都有。
到了這裡,陸芳芳不敢再繼續獨行,她跑到渭縣武裝部,憑著一張未婚夫的軍裝照片和介紹信,乞討到了一張火車票。
昨天她坐著火車,終於到了民樂縣。
她未婚夫的部隊駐地,正在民樂縣不遠處的祁連山下。
熟練地找到民樂縣武裝部,陸芳芳被安排住了一夜招待所。
到了第二天,她和兩位軍嫂,坐上了去部隊駐地的汽車。
想起這一個多月的經歷,陸芳芳心中想哭又想笑。
從祖國東部沿海,到大西北,她陸芳芳歷經千辛萬苦,終於來了。
“也不知道他是個怎樣的人,到了這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抿了一下乾裂的嘴唇,陸芳芳從包袱裡,掏出了一張黑白相片。
輕輕摩擦了一下,她看得有些入神。
相片裡,男人騎坐在馬背上,眼神清冷堅毅,在他身後,是廣闊的草原和高聳的雪山。
這張軍裝照片,一路上沒少幫陸芳芳的忙。
誇張點說,她拿著這張軍裝照片,討飯都更容易些。
這張軍裝照片,算是救了她的命!
……
“妹子,天這麼冷,你穿的也太少了,俺這還有一件厚褂子,你披上避避風吧。”
陸芳芳回過神來,下意識地擺了擺手,“不用,大姐,別麻煩了。”
對面坐著一個三四十歲的中年婦女,此時正在解著懷裡的包袱。
聽見陸芳芳的話,她笑著說道:“沒什麼麻煩的,你別嫌棄俺的褂子舊就成。”
說著,她從包袱裡掏出一件藍色的大褂,遞了過去。
“……”
陸芳芳有些感動,雙手接了過來。
雪山上吹下來的風,實在太冷了,她展開褂子,披到了自己身上。
搓了搓手,陸芳芳真心實意道:“大姐,謝謝您。”
“沒事,俺看著你,就覺得你像俺家裡的小妹。”
“對了,俺叫王淑芬,這次帶著孩子,去投奔俺男人,妹子,你也是去隨軍的?”
王淑芬好奇地看著她。
說實話,對面的妹子瞧著就像逃荒的,有點不太像軍屬。
“大姐,我叫陸芳芳,您叫我芳芳就成。”
陸芳芳猶豫了一下,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隨軍。
半晌,她搖了搖頭說道:“我是去找我未婚夫的。”
王淑芬眼睛一亮,她伸手指向馬車上另一個女人,“哎呦,那可真是巧了,芳芳,你跟海媚一樣,都是去找未婚夫的,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