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航行靠舵手,萬物生長靠太陽,雨露滋潤禾苗壯,幹革命靠的是……”
“知識青年到農村去,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紮根農村幹革命,廣闊天地,大有所為。”
兩天後,京城火車站。
廣播喇叭裡,播放著激昂的話語。
火車站裡熱鬧非凡,一批批還不滿二十歲的年輕人,戴著紅花,坐上了插隊下鄉的火車。
站臺上,全都是送行的人。
莊母拿著行李,看著周圍的年輕人,再看了看自己,有些想哭。
人家都是知識青年下鄉,她可好,知識老年下鄉。
回頭看向站臺,她的眼淚在眼睛裡打著轉。
“建勳!”
莊建勳穿著一身綠軍裝,面無表情地看著莊母。
他的兩條袖子,一個還是空的。
“建勳!”
周淮茹擦著眼淚,淚眼朦朧地又喊了一聲。
半晌,見莊建勳就跟塊石頭似的,一動不動,她終於死心了。
拿著行李,走到火車門口,她最後回頭看了一眼,接著絕望地上了火車。
“況且……況且……”
火車慢慢開動,周淮茹趴在火車視窗,不甘心地看著站臺上的莊建勳。
她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這個家,都是為了兒子能早點調回來,她哪裡錯了?竟然要讓她去下鄉這麼無情。
“陸芳芳,你個愛告狀的小人,真是害苦我了。”
周淮茹拿著手帕,眼淚不受控制地往下流。
如今她被建勳嫌棄,被明誠記恨,全都是因為這個小人告的狀。
“大媽,您沒事吧?我們這趟火車,全都是要下鄉的知青,您是不是坐錯了?”
對面,坐著兩女一男。
他們看著莊母,感覺很是奇怪,整個車廂裡,就顯得莊母特殊。
“我也是下鄉的,被下鄉的。”
周淮茹擦著眼淚,強忍著情緒。
“啊?您也是下鄉的知青?您都多大了?在京城沒工作?大媽,您可別開玩笑了。”
“老知青不行嗎?誰跟你們開玩笑呢?!”
周淮茹聽著欲哭無淚,她嫌棄地看了幾人一眼。
之前坐火車,她都是睡在軟臥。
現在可好,她只能坐在硬座車廂裡丟臉,“莊建勳啊莊建勳,我照顧你了半輩子,就換來了這個?你真是太無情了。”
……
火車慢悠悠地往東北方向開去。
三天後,火車在一個小縣城停了下來。
周淮茹跟隨著人群一下車,就傻了眼。
這個縣城別說跟京城比了,連京城的城郊都比不了,太破敗了。
一想到以後要在這裡生活,她就有種要死的心情。
“周淮茹同志?哪位是周淮茹同志?”
“我,我是。”
“周同志,老莊都跟我說了,我們農場偏僻是偏僻了些,可絕對沒有雜七雜八的事,周同志,你來我們農場,先在小學教書怎麼樣?閒暇時間上工……”
周淮茹懵懵的,只記住了偏僻二字。
小縣城就夠偏僻的了,縣城裡的農場,還能有多偏僻?
……
坐著嘎斯大卡車,莊母和一批剛來的知青,去往開墾農場的路上。
出了縣城,卡車跑了一個小時,還沒到地方,她心中一沉。
“方同志,什麼時候能到農場?”
“快了,快了。”
兩個小時後,方同志還是那個話,“馬上就要到了。”
三個小時後……
“咱們農場,就在前邊,同志們,咱們農場,是大前年剛建的,條件有些簡陋,同志們多擔待,咱們農場周圍有大片的荒地還沒開墾,正是咱們大幹特幹的時候,廣闊天地,大有所為,農場正是需要同志的時候……”
嘎斯卡車上,知青們聽著熱血沸騰。
莊母看著周圍成片的水泡地、木頭房子,已經絕望了。
這地方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去縣裡汽車都得跑三四個小時,完了,她想偷偷跑回北京都不可能。
就這裡的條件,比祁連山那個告狀丫頭住的地方都不如,她真是哭都沒眼淚哭了。
“莊建勳啊莊建勳,把我弄到了這麼偏僻的地方,你是多恨我呀?你是想我死啊!”
……
祁連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