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同志,我們莊家是不會認你的。”
莊母看著陸芳芳,努力地使自己平靜下來。
她坐了一個星期的火車,千辛萬苦從京城來到大西北,可不是為了認一個村婦當兒媳婦。
“您姓周吧?”
“周淮茹。”
陸芳芳一怔,沒想到老太太的名字還挺文雅的。
“周淮茹同志,對進你們莊家的門,我是沒什麼興趣,只要明誠願意,我可以娶他,讓他進我陸家的門。”
她也不是沒脾氣的,成,既然不認自己,她也懶得認“媽”了。
“你無禮!你休想!”
莊母這次真是被氣壞了,她冷著臉道:“你的家教就是讓你直呼長輩的名字嗎?”
可一想到兒子,她又有些不寒而慄,憑明誠的性格,說不定可能真會同意。
這樣的結果,她是萬萬不能接受的。
她是要把這女人送出去,可不是把兒子趕出去。
深吸了一口氣,莊母擺了擺手,“天不早了,我要休息了,你今晚好好想想,去京城的機會不是每個人都有。”
說完,莊母走到行李箱前,俯身開啟,接著拿出了嶄新的被罩、床單。
大步走到床前,她扯掉原來的,自己換了起來。
陸芳芳瞥了一眼,心裡不是滋味。
自己用心的準備,在人家眼裡,卻棄之如敝履,人家根本就不當一回事。
心裡勸著自己別跟“事媽”計較,她伸手拿起了莊母扯掉的床單、被罩。
“周同志!晚安。”
“周同志?”莊母一怔。
陸芳芳不管莊母怎麼想,禮貌的打了聲招呼,她抱起椅子上的小花,轉身去了裡屋。
將小花放到了炕頭,她拿著床單,鋪到了自己要睡的炕上。
不用更好,她自己用。
跪在炕上,她好好收拾了一下,接著脫掉鞋子,躺了下去。
睡在自己砌的火炕上,她還有些新奇,下意識地來回滾了幾下。
火炕下邊是脫的土坯和石頭,很是結實。
這個火炕,砌得也不小,她朝外滾了三圈,都沒掉下去。
掀起軍大衣披到身上,她閉上眼睛,不再去想煩心事,很快就睡著了。
第二天,天剛矇矇亮,陸芳芳習慣性地醒了過來。
愣愣地看著房頂,過了半晌,她才爬了起來。
今兒莊母來了,她也不準備再去雪山上挖蟲草了,不過這事得去跟淑芬姐說一聲。
穿好衣服走到外屋,她瞥了西邊一眼,發現莊母還躺在床上睡著呢。
小心洗了把臉,她拿著昨晚刷的蟲草,去了肖政委家。
王淑芬正在屋裡做早飯,見妹子過來了,她好奇地問道:“妹子,你那婆婆咋樣?我昨晚可瞧見了,那人肯定不是個好相處的,她沒難為你吧?”
陸芳芳張了張嘴,都不知道如何說。
半晌,她鬱悶地回道:“她給了我一個介紹信,要讓我去京城紡織廠當工人。”
“嘶……”
王淑芬嚇了一跳,隨即羨慕得不行。
一把抓住陸芳芳的胳膊,她高興地說道:“妹子!妹子!俺真是替你開心,去……去京城當工人,哎呦,你這個婆婆真是太好了。”
看著激動的王淑芬,陸芳芳哭笑不得。
她搖了搖頭,連忙解釋道:“淑芬姐,我沒同意,京城,我不去。”
“什麼?妹子,你可別犯傻,那可是京城的工人呀,京城!”
王淑芬頓時急了,她攥著陸芳芳的胳膊,連忙道:“妹子,俺村裡有多少俊的閨女,都挨著那城裡缺胳膊少腿的男人挑,這是多好一個機會,你幹嘛不同意呀?”
她老家一個堂妹,長的俊俏極了。
最後嫁給了城裡一個三十多歲,腿腳不好的老男人,就這樣,村子裡人都羨慕著呢。
圖什麼?不就是圖男方一個工人身份,和城市戶口嘛?就沒聽過吃商品糧的能餓死人。
“淑芬姐,她讓我去北京當工人,條件就是不跟明誠好,她嫌棄我配不上她兒子。”
“什麼?”
王淑芬張著嘴,聽到這話,都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妹子了。
拍了拍陸芳芳的肩膀,她沒好氣道:“那咱不能去,呸,俺早就看出那個老大嬸,就不是個好相處的,俺妹子這麼勤快,啥人還配不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