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迎堯顫抖道:“我不知道我能做什麼,我從小到現在做的每一件事都不行。”
“你的路你得自己走,我無法為你指路,我相信你有這個能力。”連迎庭說這話的時候,他心裡也沒底。
“你要是嫌我們煩你,我先接爸媽去我那兒住,你一個人好好想。”
連迎庭說完,上樓去找連曉和田芸。
醫生已經幫他們把燙傷處理好了。
連曉看到連迎庭身上都溼透了,怒道:“那個畜牲又怎麼了?”
“我跟他談完了,先接你們出去住,他自己在家好好想。”
“他想得美!要出去也是他出!”連曉怒不可遏。
連迎庭:“你和我媽就當出去旅遊幾個月,沒必要在這事兒上多做糾纏。現在是他人生中的大事,我們的存在不是否定他和打壓他,他能振作起來是好事。別他什麼都沒做,你們就唱衰他,之後又嫌棄他沒有別人家的同齡人優秀。”
連迎庭的話清晰地落進連迎堯的耳朵裡。
他無聲地關上房間門,脫下所有衣服。
他站在鏡子前,審視自己和他的身體。
連迎堯始終不明白,為什麼同樣的家庭、同樣的父母與環境,為什麼他和他大哥差距這麼大?
他心裡很清楚,如果沒有他大哥,他早就不回這個家。
然而,他還是沒有讓他大哥為他驕傲。
連迎堯看著鏡子裡憔悴、鬱郁不得志的邋遢男人,心裡湧起一股無能的憤怒。
他還要頂著這副窩囊的樣子多久?
他為什麼要在乎別人的眼光?
別人怎麼看他,關他什麼事?
他只要他大哥看他、愛他就好了!
隨著連迎庭帶著連曉、田芸離開,別墅裡頓時安靜了下來。
保姆也回家過年了。
偌大的別墅裡,只有連迎堯一個人。
連迎堯洗了兩個小時的澡,他似乎要把身上和心裡的汙垢都清洗乾淨,一遍一遍地搓洗著自己。
直到把面板都搓疼了,他才從浴室裡出來。
他穿了最簡單的衣服款式,下樓。
之前的狼藉已經被收拾乾淨。
廚房裡還有菜。
菜還是溫的。
連迎堯把菜端上桌,一個人無聲地吃起來。
淚水不輕易間落下。
連迎堯伸手擦,卻越擦越多。
最後索性不擦了。
嘴裡嚼東西的動作一直不變。
他眼前的路卻越來越清晰。
他要一步一步來。
如果他還有機會的話。
然而,他沒有機會了。
他在朦朧的水光中,看到幾個黑影朝他走來。
連迎堯定定看著那幾個黑影。
第一次後悔自己蹉跎時間。
他沒有機會讓他大哥對他刮目相看了。
秦家不可能放過他。
連迎堯看著那些人,淡淡地說道:“我要給我大哥留一封信。還有,永遠別讓我大哥看到我的屍體。”
黑衣人停在遠處。
連迎堯在黑衣人的目光下寫了一封信。
“大哥,你罵得對。我想了很久,我得重新來過,更想在你們的手伸不到的地方一點一點開始。”
“我已經成年了,別再為我擔心。”
“等我覺得我有足夠的自信出現在你面前,我再回來找你。”
連迎堯還上樓收拾了幾套換洗的衣服進行李箱。
一切都是他要遠行的樣子。
他站在院子裡,看著他恨了很多年的家,發現也沒有他想象中那麼可恨。
這裡有他大哥啊。
連迎堯冷聲道:“走吧。”
幾名黑衣人若即若離地跟著他走遠。
同一個除夕夜。
秦盛看著進來送飯的人,那人有上挑的眼尾。
硃紅色的眼尾帶了不屬於制服的妖冶。
他知道他的時間到了。
秦盛不動聲色地吃著比平時豐盛的飯菜。
“為了我們的孩子,委屈你了。”女人說道,定定看著秦盛,流了兩滴眼淚。
秦盛嘴唇蒼白,輕聲問道:“秦暮,你還記得我原來的樣子嗎?”
“記得。”
“那就好。”秦盛吐了一口血,沒有太多痛苦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