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涵美覺得自己這幾年變得不通情理、一意孤行、神經兮兮、不服勸導、缺乏自尊、消極遁世。她想如果老天爺不讓她死,她會把這一切都改掉的,她還會變回以前的自己。
她覺得這幾年她活得很難很累,唯一讓她感到欣慰的就是她沒放棄學業。她曾有過休學的想法,現在想想,自己當時真是太糊塗了。其實這幾年,爸爸比她活得更苦更累。林涵美明白遭人白眼是一種什麼滋味,她也知道不被人理解是一種什麼滋味,她更明白看人臉色過日子是一種什麼滋味,爸爸日漸增多的白髮足以告訴她這一切。
林涵美明白爸爸的心,那是一顆好心,只是在有些事情上處理方法不對,從而引起別人對他的種種誤會。生活的不順心也是造成爸爸現在這樣的原因之一,現在連哥哥也不理解爸爸,林涵美想找個機會和哥哥好好說說。
林涵美沒回來之前,哥哥買了點兒肉。他說因為他買肉,爸爸把他罵了夠嗆,說沒錢他還買肉,說他沒長心。林涵美回來了,哥哥想給她做份鍋包肉吃。哥哥以前沒做過,想在四姑家做一份先練練手。這天晚上哥哥偷偷對林涵美說:“我看四姑家下屋裡有點兒粉面子,明天白天,等四姑他們賣水果走了的,我先拿點兒肉上四姑家做一次試試,要做得好,我就把粉面子拿回來點,晚上給你做。”“粉面子”就是澱粉。林涵美高興地點頭說:“嗯。”心裡對明天充滿了期待。
第二天吃過早飯,在食堂呆了一會兒,哥哥就去了四姑家。中午的時候,哥哥回來了,還拿回來點兒“粉面子”。林涵美一見到他,急忙問他做得怎麼樣,哥哥有點兒慚愧地說:“沒咋整好。”林涵美安慰他說:“那你第一次整,能整那麼好嗎?!”哥哥說:“我記得人家的粉面子一和可黏糊了,這個咋不黏呢?”林涵美對做飯一竅不通,於是說:“那我也不知道啊!”哥哥說:“八成他家的粉面子過期了,我在他家下屋麻袋上找著的。八成四姑父買完回來順手放麻袋上了,他上下屋找啥去了,完了他就忘了,沒準他都買好幾年了,過期了。”林涵美說:“那八成是。”
下午的時候,哥哥又在食堂做了一份鍋包肉,他把“粉面子”放在盆裡兌上水之後,叫林涵美說:“老妹,你來看看來!”林涵美跑到外屋一看,果然盆裡稀溜溜的,一點兒也不粘稠。哥哥有點灰心地說:“上午在四姑家就這樣。”林涵美問:“你做出來,他倆沒說好不好吃嗎?”哥哥說:“小輝說挺好吃的。”小輝就是四姑家小表弟。林涵美充滿期待地說:“小輝說‘挺好吃的’呀,那能挺好吃的吧,你做吧。”然後林涵美就回裡屋學習去了。爸爸在外屋給哥哥打下手。
過了一會兒,第一鍋炸熟了,他們叫林涵美去嘗,林涵美拿起筷子嚐了一口,他們問:“熟沒熟?”林涵美說:“熟了,不過咋有股怪味。”哥哥說:“還是粉面子的事兒。”爸爸也拿筷子嚐了一口,一臉滿足地說:“好吃,沒有怪味!”然後把那塊都吃了,又去鍋裡夾了一塊,津津有味地吃起來。林涵美說:“沒有怪味,你吃吧。”就放下筷子回裡屋了。聽見爸爸在那說:“我吃,它有什麼怪味呢?!”
等把切好的肉都炸完了,哥哥進來說:“老妹,這回還是沒整好,啥呀,我‘粉面子’裡水放多了,下回我少放點兒水。”
晚上的時候,哥哥又做了一份,這次他在“粉面子”裡放了很少的水,可那“粉面子”一點粘稠度也沒有,根本不往肉上沾。哥哥也有點洩氣,就胡亂把切好的肉炸了。然後並沒有往上掛糖。
晚飯的菜就是炸肉,林涵美和哥哥都都沒吃多少,爸爸倒是沒少吃。
晚上的時候,四姑父來食堂溜達,哥哥忍不住問他:“四姑父,你家下屋那‘粉面子’你啥時候買的,是不是過期了,咋不黏糊呢?”四姑父懵了一下說:“‘粉面子’,我沒買‘粉面子’呀。”哥哥說:“那你家下屋方便袋裡裝的不是‘粉面子’嗎?”四姑父說:“刷牆粉吧?”哥哥說:“就在你家下屋麻袋上放著了,是刷牆粉嗎?”四姑父說:“那正是!”林涵美說:“刷牆粉,啊哈哈哈……”屋裡的人都忍不住大笑了起來,哥哥說:“啊,刷牆粉呀,我說我炸鍋包肉往肉上糊咋糊不上呢?”四姑父忍著笑肯定地說:“刷牆粉!上兩天我刷牆剩點兒刷牆粉,我用方便袋裝起來,擱下屋麻袋上了,尋思留著下回使,你咋看著了呢?”哥哥說:“我尋思用方便袋裝著是粉面子呢。”四姑父說:“哪呀,刷牆粉,要是粉面子我能擱下屋去?!”哥哥說:“我尋思你買了忘了呢。”這件事成為了那幾天大家茶餘飯後的笑料。小表妹說:“我輝哥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