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已經是冬天了。放學了，林涵美還是和耿春豔她們三個一起回來的。從油漆路到村子西邊的土道時，本來是耿春豔在前邊騎了，可要拐彎時，林涵美卻超過了耿春豔先拐了過去，土道上有人趕了個牛車由北往南走，正好也走到快拐彎的地方，林涵美由於駕馭不好大腳踏車，拐彎沒拐好，一下子撞在了牛車的車轅子上，當即就摔倒了。凍天凍地的，林涵美摔得哇哇大哭，感覺頭和左腿特別疼。

那個趕車的人急忙下車籠住了牛，說：“我看過來人，緊著往外趕，你怎麼還撞上了呢？”林涵美心裡明白，根本不怪趕車的人，都怪自己沒拐好彎。

秦海霞說：“剛才耿春豔在前邊了，拐彎時你搶著上前邊幹啥呀？要是還是耿春豔在前邊，剛才撞的就是耿春豔了。”林涵美心想，其實秦海霞想說的是要是耿春豔在前邊，人家還不能挨撞呢。

林涵美躺在地上哭了好半天，因為真的很疼。

劉永發騎著腳踏車也回來了，見林涵美躺在地上哭，問耿春豔林涵美怎麼了，耿春豔說：“剛才和牛車撞上了。”秦海霞又說：“這剛才要是偏一點兒，撞到牛角上，肚子還豁開了呢。”苑芳說：“哎呀媽呀，你可別說了，聽著害怕。”說著還打了一個哆嗦。秦海霞卻認真地說：“真的。”林涵美躺在地上，也在心裡想，剛才自己差點兒就沒了命。劉永發很心疼地對林涵美說：“林涵美，別哭了。”

不一會兒，羅偉也騎著腳踏車過來了，到了路口，也停下腳踏車問了問情況。然後林涵美感覺羅偉的態度很漠然，既沒關心自己一下，也沒表現出心疼的感覺來，只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林涵美想，羅偉還真生自己的氣了呢。

又在地上躺了一會兒，苑芳她們扶起了林涵美，耿春豔幫林涵美推著腳踏車，秦海霞幫苑芳推著腳踏車，苑芳扶著林涵美慢慢地往村裡走。那個趕牛車的人停下來說了幾句話之後，早已趕著牛車走了。

這幾個女孩一直把林涵美送回了老姑家。進了屋，老姑家有好幾個人，原來正在殺豬。老姑家這頭豬還不太大，聽說是這天忽然死了，所以把它殺了。老姑正站在地上忙著，見苑芳扶著林涵美進來，問了林涵美一句咋的了。苑芳說：“剛才和牛車撞上了，把腿撞壞了。”老姑卻一點兒都沒緊張，也沒放下手裡的活過來看看林涵美，只說：“腿撞壞了？腿撞壞了上炕躺一會兒吧。老姑給你殺豬吃，吃點兒豬肉就好了。”於是林涵美去炕上躺著了。林涵美心裡當然想讓老姑關心自己一下了，老姑說讓林涵美上炕躺會兒，林涵美還高興了半天呢，因為老姑已經很久沒關心過自己了。

大表哥一家也在老姑家，殺豬來吃豬肉了。大表嫂就說：“涵美的腿沒事兒，沒折，要是折了她不能敢走道。”

老姑和老姑父還是一直在地上忙著，誰都沒過來看看林涵美的腿。老姑父只問了問撞林涵美的人長什麼樣，林涵美描述了一下之後，老姑父恍然大悟地說：“李忠啊，我一尋思就是他。”又說李忠是個傻子，找他他也沒錢給林涵美看腿。林涵美心想：他沒錢你還沒錢啊，我這可是腿，要是有點兒什麼事兒落下後遺症該怎麼辦啊？而且你們就是不帶我去鄉上、市裡看，哪怕找屯子裡懂的人給我看看我的腿有事兒沒事兒呢，即或這些都做不到，哪怕你倆過來看看我的腿，或者只是過來關心我一下呢。這都做不到，你們兩個所謂的大人真的讓我太寒心了。

直到晚上忙完了，兩個人也沒看看林涵美的腿，對林涵美仍是不聞不問，更沒敢說帶林涵美去看看。

後來林涵美聽老姑說，李忠不是他們村上的，是從挺遠的外省流落到這來的。他來到老姑他們屯子之後只給秦二家幹活，他給秦二家幹活是白乾的，秦二家只供他吃和住，別人家要用他幹活他不去。秦二就是秦海霞的二叔。秦二家有活時就讓他在家裡幫著幹活，供他吃飯，等沒活了，就把他攆走。

林涵美當天除了上廁所之外，其它時間都在炕上躺著了，因為腿一動就很疼。晚上飯也沒吃多少，胡亂睡了。

第二天早上起來，林涵美感覺腿更疼了，比昨天還疼。老姑問林涵美能不能去上學，林涵美說去不了了，腿特別疼，而且腿走路時只能向外撇著，否則就疼得受不了。老姑說去不了就別去了。

吃過了飯，過了一會兒，那三個女孩都來找林涵美，也是惦記著看看林涵美有沒有事，因為平時都是林涵美她們去找秦海霞的，這天早上秦海霞還來了老姑家找林涵美。林涵美說自己去不了了，腿特別疼。她們還關切地問了問林涵美的腿有沒有事兒，林涵美說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