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曹天輝和中年婦女溝通了病情。

像這種氣管插管的病人，病情隨時會進一步惡化，甚至再次呼吸、心跳驟停，那都是很有可能的。

曹天輝把中年婦女叫到了醫患溝通室。

中年婦女聽到曹天輝介紹病情，已經哭成了淚水。

此時，她的丈夫也趕了過來。

男人穿著有些灰舊的t恤，面色枯黃，頭髮蓬亂，雙眼紅通通的。

“醫生，你們這搶救的成功率有多大啊？”男人稍有些猶豫，但還是問向曹天輝。

曹天輝面色依如常，冷冷道：“希望渺茫。”

“那以你們的經驗，繼續治療下去的意義……大嗎？”

曹天輝一頓，隨即緩緩道：“現在是吊著一口氣，撤掉呼吸機，人立刻就沒了。如果繼續治療，需要轉入重症病房。但是提醒你們一句，即便她醒了過來，以後的預後也會很差。”

男人聞言，袖內的拳頭緊了緊，緩緩低下頭，看了眼身旁的妻子。

“醫生，謝謝你，我和我老婆商量一下。”

“行，儘快給我回復。”

曹天輝點點頭，隨後就離開了醫患溝通室，只留下夫妻兩人。

……

醫患溝通室。

“老婆，要不……算了吧？”

男人沉默了半晌，緩緩吐出了一句

中年婦女閉上眼睛，眼角掛著淚水。

“就因為不是你親媽，就放棄嗎？”

男人一聽這話，就急了。

“你這話說得，我平時對咱媽怎麼樣，你難道不知道嗎？”

“有什麼好吃好喝的，我肯定給咱媽留一份。”

“每次她生病，我二話不說，立刻就把她帶到醫院。”

“逢年過節的，都會讓她來咱家住一段時間。”

“平心而論，我覺得我從來沒有虧待過咱媽。”

中年婦女止住了抽泣，“我爸走得早，現在就剩下我媽一個人了，我實在不忍心……”

男人嘆了口氣，輕輕拉起了妻子的手掌。

“我知道。可是重症監護室，一天的費用就得好幾千，剛才醫生都說了，即便這次挺過去了，可是下次呢？而且洋洋馬上大學了，正是要用錢的時候……”

說到這兒，男人微微一頓，眼神黯淡。

中年婦女露出憂傷的表情，她明白丈夫的意思，可是現實中要做出選擇的時候，誰又能夠狠下心呢？

……

回到急診科搶救室。

曹天輝來到3床的老太太身邊，仔細檢視患者的生命體徵。

無論家屬的意見如何，只要患者在醫院一天，那他都能盡心救治下去。

“小陸，這個病人，你考慮是什麼病？”

曹天輝檢查完之後，看向一旁的陸安。

陸安沒有猶豫，立刻道。

“從患者目前的症狀、體徵以及輔助檢查來看，我考慮是急性心衰發作，於此同時，還合併呼衰、腎衰等多臟器衰竭。”

曹天輝微微點頭，“不錯。急性心衰是我們急診科的常見病種，而且很多患者都是晚上發作，白天反而狀態還行，知道是為什麼嗎？”

陸安一愣，他回想起自己本科時期所學習的知識。

“晚上的時候，人體交感系統興奮，並且人躺在床上，平臥時，迴心血量增加，這些都會加重心臟的負擔。”

曹天輝聽到陸安的回答，滿意地點點頭，“回答得不錯，看來你基礎知識和臨床操作能力還比較紮實，本科畢業之後怎麼沒有去考研呢？”

目前臨床醫學專業是本科五年制，並且預設都要考研，否則只能留在縣級小醫院。

隨著醫學專業越來越卷，很多縣級醫院都開始招收研究生。

醫學專業碩是讀書和規培同時進行，是大部分醫學生的第一選擇。

畢業後能夠同時拿到畢業證、學位證、執業醫師證、規培證，也就是通常所說的“四證合一”。

陸安聞言，大大方方地說道：“家裡情況不允許。讀研相當於還在讀書，每年都要交學費，而且沒有工資，還要伸手朝家裡要生活費……”

規培雖然沒有學歷認證，但是不用交學費，醫院每個月都會發工資。

這對於家境並不好的陸安來說，可以緩解燃眉之急。

曹天輝看見陸安如此坦誠，倒是很欣賞的他這個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