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時間過去一個月。
一級病區新的評審結果出爐,四名病號成功降級為零級病患,獲得了寶貴的出院資格。
李澹旦不出意外的名列其中。
很快,訊息傳開,老張頭獲悉後,直接抑鬱了,非常傷心。
朝夕相處近兩個月,他可是把李澹旦都當成兒子看了啊!
這下子,李澹旦居然降級了,要走了,對於他來說,這無異於喪子之痛。
“嗚嗚嗚。”病房內,老張頭縮在床上,低聲嗚咽,眼神飄乎,不發一言,隱隱有病情升級的趨勢,搞得郝強緊張得矗立在一旁,不敢有絲毫鬆懈。
李澹旦卻沒有嫌棄他,緊靠在老頭的身邊,抓著他的一隻手,無聲陪伴著。
老頭命運多舛,這輩子太不容易。
年輕時,他是村裡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考上大學的尖子生。那個年代,上大學就意味著山窩窩裡飛出了金鳳凰,一下成為了全村的驕傲和希望。
走的時候,連村頭最困難的黃寡婦都給他塞了幾個茶葉蛋。
上大學後,他勤工儉學,刻苦努力,只可惜還沒等他從醫學院畢業,家鄉就遭了災,地震造成山體滑坡,整個村子都被埋在了山坳裡。
一家老小全沒了!
據說,妹妹挖出來的時候還有氣,只不過,受限於醫療條件,沒救過來。
從那時候起,老張頭就經常做噩夢,留下了病根。
後來,大學畢業,分配到鹹安府大醫院,娶妻生子,成家立業,還當上了科室主任。眼看著生活越來越好,心結逐漸開啟的時候,老婆兒子又發生了嚴重車禍。等他趕到急救醫院時,已經雙雙去世。
人到中年,又有病根,受到如此大的打擊,這誰受得了,當時他就瘋了。
還好單位比較仁義,把他送到這來,公費報銷,相當於順帶解決了下半輩子的養老問題。
在這個世界,能領悟到老張頭這種痛的人並不多,但來自另一個世界的李澹旦懂,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和老張頭的遭遇差不多。
只不過,他失去親人時,年紀還小,還不至於造成精神疾病…嗯,或者說,造成的精神疾病不明顯。
至於說,融合了另一個靈魂以後,會不會有什麼問題,就難講了。
扯遠了,總之,人和人之間的感情都是處出來的,李澹旦也挺捨不得老頭,陪了他一會,又安慰了一陣,並保證會經常回來看他,才去辦理了出院手續。
郝強作為主管護士,全程陪同,為李澹旦列印了病歷和醫囑,還貼心的為他準備了一套上衣。
畢竟,進來的時候,李澹旦是光著上身的。
李澹旦也沒客氣,領回寄存的個人物品(一臺筆記本)後,就麻溜的脫下病號服,換上了衣服。
是一件軍訓迷彩服,還蠻合身,左胸口處標記著機械一班張大海的字樣,李澹旦低頭好奇地看了看。
“兄弟,別嫌棄啊,這是學校學生捐給我們院的衣物,都洗的很乾淨,土是土了點,不過可以放心穿。”郝強見狀,解釋了一句。
“有心了,強哥,謝謝。”李澹旦一點不介意,上輩子他就沒脫下過軍裝,別人能給想著就不錯了,還要什麼腳踏車。
“有時間,多回來看看,老張頭他肯定會掛念你的……哎,從我上班開始,他就在這了,沒有一個親人,也沒有人惦記,真的很可憐。”
“會的,放心吧。平時還真看不出來,強哥你長這麼五大三粗的,心還挺柔。”
“滾蛋!你小子要出院了,就開始說怪話了,小心以後再被人送回來,到時候可別怪哥虐待你。”
……
兩人在一病區鐵柵門前,你來我往聊了會,感覺時間也不早了,郝強便掏出鑰匙開啟了鐵門。
“再見,澹旦。”
“不是,強哥,我今天不走,說好了要陪老頭最後一晚,明天一早,我再走。”
“那也行,明早不是我值班,回頭我跟欒護士打個招呼,讓他明早給你開鐵門。”
“好,那就提前跟你道別了。”
“嗯,苟富貴,勿相忘,澹旦,強哥看好你。”
“哈哈哈哈,好。再見了,強哥。”
“再見!”
澹旦擺擺手,拿著筆記本轉身向病房走去。
之所以賴一晚,除了讓老頭多緩緩,李澹旦還給劉醫生準備了告別驚喜呢。
……
看著李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