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昇回過頭,江卮秋正向自己走來。
青年腳步輕鬆,壓低的漁夫帽、黑色口罩他的面容完全遮蓋,水藍色的格子外套內搭白t,加上寬鬆的牛仔褲,將他白淨瘦削的四肢藏匿起來。
乾淨舒服的裝束,如果人再熱情些就好了。蘇昇心想。
於珵還在看畫,似乎沒有注意到江卮秋的靠近。
蘇昇咬咬牙迎上了慢慢走近的江卮秋,“還以為你今天不來了。”
蘇昇想引他往別處去。
不知名的佔有慾作祟,他不願江卮秋見到於珵。
“今天沒事,過來看看。”江卮秋指了指門外,“你們公司的人找你。”
蘇昇下意識向外走,但想到於珵又折了回來,可還是慢了一步——於珵正好回頭與江卮秋對視上。
於珵眼裡閃過一些光亮,很快,不易捕捉的。
帽簷之下的眼睛眸光微沉。
於珵走了過來,“這位是?”
好像與自己平高,不過身形偏瘦些。穿著不像網上那些“畫畫的朋友被當做流浪漢”調侃的那樣,他乾乾淨淨的,如果忽略他身上那股憂鬱的氣息,那應該就是會招人喜歡的鄰家弟弟。
脾氣倒是和一些藝術家類似。於珵心想到。
“畫家,歸於。這些畫的創作者。”蘇昇向於珵介紹。
不遠處有人向他招手,還沒給江卮秋介紹於珵但他不得不先離開。
“抱歉,失陪一下。”他腳步匆匆往那邊趕去。
中間人跑了,於珵只好自我介紹:“您好,於珵。”
“嗯。”江卮秋轉身想走。
“等等,”於珵冒昧地將人拉住,“這幅畫——”
畫怎麼了?他想要過去嗎?
江卮秋心跳如雷,但態度強硬:“不賣,不送。”
在對方回頭的一瞬他就認出來了。他沒想到他們會遇到,但轉念一想自己被大張旗鼓地登在期刊上,被發現也很容易。江卮秋有那麼一絲心虛,但這幅畫對他意義非凡,哪怕是正主他也不可能給。
“你要告我就告吧。”江卮秋掙開他的手,冷靜地看著他。
沒有震懾力的嗓音聽起來像極了小孩兒賭氣。
帽簷和口罩之間的眼睛毫無波瀾,好像並不擔心後果。於珵被這樣一雙如死水般沉寂的眼睛所吸引,仔細打量了一番後,嘴角有些笑意。
“我不打算買,我以為您看到我會直接送我。”於珵語氣認真,如果忽略那一抹笑意,可能真的會讓人覺得他十分厚顏無恥。
對方顯然沒想到他會這麼說,愣了一下,隨即氣氛突然沉了下來。
“看來是我想太多了。”
“……”江卮秋從未像今天這般窘迫過。
看出了他的為難,於珵及時出聲:“開個玩笑。”
“歸於老師能將我畫得如此美好,想必是花了不少心思。貿然地將老師的心血奪走,我豈不是成了惡人?”
聽完這些話的江卮秋眉頭緊緊皺起。
實在看不透眼前這人。
“不過我有點好奇您為什麼會畫這樣一幅畫。”
於珵言語中透露著真誠,看似十分期待對方的回答。
江卮秋沉默了一會兒,最後才吐出兩個字:“偶然。”
偶然?這兩個字有讓人捉摸不透。就他剛開始的態度,於珵還以為他會來一句“要你管”呢。
所以歸於在那天晚上就在他附近?連燈的位置都這麼準確,是拍了照然後畫下來的嗎?於珵知道這麼大一幅畫不可能做到,當場畫下且不讓人察覺,那隻能是拍照了。
這人的氣場壓得人有些缺氧,彷彿多同他待一會兒就會被他的沉默絞殺。
於珵微微皺眉,“那底片能否給我一張,歸於老師?”
“什麼?”
“您不是拍了照才——”於珵偏頭示意。
“沒有,不是。”江卮秋否認得急切,似帶著些被人看不起後的慍怒。
“抱歉,是我誤會了。”於珵感覺到他的不悅,低了低頭向他道歉。
江卮秋睨了一眼,不語。
於珵逐漸收起了吊兒郎當的,對這個小畫家的客氣越發的真誠了。
這個歸於比想象中的還要難以接觸,生人勿近的意願寫在身上,是走在大街上任誰遇到都不敢輕易去靠近的那種人。
不過,於珵倒是來了興趣。
於珵要照片的心思暫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