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裕朝,中元節,鬼門開,陰氣最甚。
知縣府祠堂,不遠處掛著大紅燈籠,四處掛著紅綢。
“不要,不要啊!父親,求求你,不要啊!不是說我今日成親嗎?”
祠堂大門緊閉,紅燭搖晃,幾道帶面具身影緩緩像祠堂裡的弱女子靠近,女子滿臉焦急哀求。
一身官服的中年男子端的是風流儒雅。
“女兒,您也別怪為父,這就當你替為父做最後幾件事。誰讓你懷了不知哪裡來的野種!王爺是不會娶一個孕婦的。”
那男子斯文的臉上閃過一抹糾結,他擦拭額頭的汗,很快目光變得狠厲,他背過身去,冷聲吩咐旁邊的人:“繼續!”
孟英滿眼不可置信,她往後躲可她無處可躲,四肢被牢牢禁錮住。
她好疼,身體疼,心也疼,親眼看著自己懷了八個月的身子被剖開。
額頭的汗水糊得滿臉都是,臉部表情因疼痛變得猙獰。
她親眼看著一個成型的孩子從自己身體裡剖離,這孩子還未足月出生便死了。
小小的一個人影,一身髒汙,腦袋耷拉著。
中年男子似垃圾一般瞥一眼那死嬰,揮揮手:“人給大人送去。”
他雙手顫抖撫摸著女子的臉,溫柔笑道:“好女兒,你辛苦,再幫爹爹做最後一件事,爹屆時一定替你風光大葬。”
“什麼?”
孟英被他撫摸著臉像回到小時候,那男人溫柔的笑倏地變得猙獰,手中一根白綾狠狠勒住她的脖子,女子漸漸斷氣,她的靈魂漸漸從身體中抽離。
她看到那男人慈愛摸著死去的“孟英”,嘴裡呢喃:“好女兒,大人說只要助他練成嬰煞,咱們孟家便能起死回身,這不,他給了第一個機會便是讓你嫁給炎王,你放心,你的身體爹會替人處理好,你依舊是完璧之身。”
什麼大人,什麼嬰煞,為什麼爹爹要這樣對她,為什麼?
孟英好恨。
他完全可以好好和自己說,為什麼要這麼做?
魂魄飄散在空中,幾個蒙面人替她肚子上的傷口縫合。
縫合的後面板依舊光滑細膩,一點傷痕都沒有。
隨後替她穿上鮮紅的嫁衣,那嫁衣和她的血一樣鮮紅刺眼,她就像睡著一樣,乖乖任人打扮,最後送入棺材中。
棺材上釘了幾個釘子,漆黑的棺木貼著紅豔豔的喜字。
外間鞭炮聲響起,闔府喜氣洋洋。
棺材在嗩吶聲中慢慢往外抬。
孟英不解為何孟家人對出嫁是口棺材一點異樣都沒有?
中元節四處閒逛的路人少,看到送親隊伍大家一點湊熱鬧的心情都沒有,神色各異,有惋惜有同情,也有說不清的神色。
孟英跟著自己的喜轎走在後頭。
她漸漸看到街上出現其他奇奇怪怪的身影,有缺胳膊少腿,有斷頭。
倏地,迎親隊伍不動,大家面無表情,那些奇奇怪怪的身影鬼哭狼嚎,四處逃竄,孟英僵在原地。
一道黑影突兀出現在喜棺前,此人是一女子,黑袍遮住她一頭銀髮,女子手中鞭子一甩,一道金光在黑暗的夜中格外耀眼,透過棺材照亮棺材中的人。
“呵,果然來晚一步。”
女子望向四周,正好對上孟英的眸子。
孟英畏懼她的氣息,不敢看她,這是一雙灰瞳,她從未見過的可怕。
那女子倏地朝她一笑,那一笑妖豔似罌粟。
“你就是這冤死的新魂?你可知你為何會發生這一遭遇?”
孟英疑惑搖頭。
“想報仇嗎?”
孟英眼神糾結,那是自己的父親,她恨,她怨,可她無能為力,她的父親親手殺死了她的孩子還有她,想著想著孟英懊惱地抱緊頭。
“想重活一世返還人間嗎?”
女子的話蠱惑人心。
孟英當即搖頭:“不,我不要。”
她不知如何面對自己的父親,她對那個孩子又愛又恨。
“我從地獄來,把你的肉身給我,我替你查清事情真相還你個公道還送你孩子和你早日團聚可好?”
一炷香後,棺材送到炎王府抬入後院。
王府管家看到棺材,臉色鐵青。
他懷著抱著一隻帶紅綢的公雞,公雞瞪著眼睛看棺材。
“孟大人抬口棺材上門是何意?王爺只是昏睡不是死人,他這是誠心咒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