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窟寒潭,冰冷如鋒。
而莫白此時,心中逐漸回暖。
如今他深陷囚牢,一無所有,自出劍陵以來,從龍行司得授的天行劍,如今亦為他人所掌控,且功力盡失,想來自己此生活了近三十年,沒有比現在更糟的境遇了。
在他功力還未全部散盡之時,蒙哥與藍嫣當場助他收住真氣,如今他體內還存有往日的兩成功力,而這一點微弱的內力,此時只能讓他在這極端寒冷的環境裡,護住心脈不受侵擾,少受些非人的磨難罷了。
自廢武功,周身幾處大穴或多或少已經受損,而此時他腦中再次浮現那幅畫卷之時,只覺渾身真氣四處渙散,受損的經脈穴位如針錐般疼痛,疼得他此時額間汗如豆大。
當他暫停回想,長喘一息,拭去額頭汗珠之時,一陣急促的氣血上湧,儘管他拼盡全力調息壓制,但還是讓他頓時渾身一陣麻木,苦不堪言。
“難道我以後真的要任人擺佈,再難自由了麼?”莫白一面擦拭著汗水,一面藉著寒潭四周散射的零碎光線,看著水中倒映出的自己的模樣,自嘲自諷地說道。
此時莫白眼前水中,映現出一個人的臉孔,竟是楚瑩瑩平日裡作怪擠眉弄眼的模樣,稍一眨眼,這影像便隨著這粼粼漣漪消失無蹤,隨後,莫白苦笑著柔聲嚷道:“你雖捨命護我,但我最後還是難逃這宿命的作弄,他把你救走之後,過得還好嗎?”
月餘下來,每當莫白閒心回想起楚瑩瑩她們幾個人時,心裡總有一股暖暖的悸動,而當他回想到於冰心的音容之時,卻總是以一種難以剋制的揪心之痛而結束,若讓他在心裡衡量對這幾個女子的主次前後,反倒是已經香消玉殞的於冰心佔盡了大半,因為對她,莫白心裡的那份內疚將會跟隨他一生一世,直至定讞之期。
“煩勞侍衛大哥開一下閘門!”四下寂靜的地窟之中,頓時傳來一聲嬌嗔。
自先前莫白大吼五臟空虛之後,風家姐妹兩便急忙回去各自準備了一些精緻的吃食,雖然她們表面上,誰都不願透露半點心扉,然而她們各自對莫白的心思如何,只怕只有她們自己知道了。
霧裡花,水中月,看得太真會失望,假裝不見會失落。
“是二位姑娘啊!中午送來的那一盒他都沒動過,怎地這下又給他送來兩個餐盒!”一個侍衛陌生的聲音說道。
說著,伴有鐵器刮磨的聲響,閘門洞開,門外的燈火照映進來,雖然光線並不明亮,但對於莫白而言,這與方才的昏暗一片相比較,簡直亮如白晝。
“中午送來的可能不和他的口味,這不現在多備了一份,總能對他的口味了!”風憐心與那開啟鐵閘隨行進來的侍衛交談著。
“兩位姑娘對他如此體貼入微,善解人意,這人當真是前世修來的福分,要是他還不領情,我這個旁人都要看不過去了!”那侍衛和言說道。
“你們王爺吩咐我們有話要問這人,你在這隻怕不妥吧!”倏然,風憐影向前走了幾步,轉過身來,對著那名侍衛巧聲言道。
那侍衛聽言,頓時醒悟,銳眼掃視了一圈周身前後,方才察覺到自己已然走進了地牢,已然過了界,遂,言道:“實在抱歉,方才與姑娘談話,一時間竟忘了分寸,在下這就出去,兩位姑娘請隨意!”
說罷,那人抱拳施禮,隨後便告離去,在鐵柵門哐噹一聲重新合上之後,地窟之中又恢復了方才寧靜的情景,除了冰涼,就是昏暗。
“風二姑娘,風三姑娘,你們來了!”莫白有些欣然,連聲問候。
“嗯!來看看,你這段榆木腦袋到底開竅了沒有!”風憐影回言道。
“莫……莫大俠,你一定餓壞了吧!”風憐心後於妹妹風憐影,輕聲問道。
“憐心姑娘,你以後還是改口叫我名字吧,什麼大俠!如今聽來倒覺得是一種嘲諷之言!”莫白隨即答道。
姐妹倆雖然樣貌差別不大,嗓音亦有些相近,但在這昏暗一片的地窟裡,從音色上,莫白還是很快分辨了出來,誰是,又或者誰不是。
“唉!枉我們姐妹辛辛苦苦準備了一個下午,現在連聲感謝的話都沒有!”是時,風憐影自一旁香音暗歎,說著便開始找尋那根用來吊送的繩索。
聽言,莫白深吸一口氣,壯聲回道:“感謝的話都在在下心裡,風三姑娘你要下來聽個仔細麼?”
說出這些話時,莫白雙手緊扯住衣袖,緊張之情不難看出,然而說出來之後,莫白在心裡暗暗佩服自己方才說話之時,那股大膽的勇氣。
話音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