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刀,揮刀幅度極大,看上去用足了力道,聲音聽上去比前幾次都要重上不少。
四周很靜,刀口落下的聲音彷彿直接砍到水泥上,碰撞的聲音有些清脆。
與真正落在案板上的沉悶聲有很大的不同。
聽得人汗毛倒豎。
看這個身形,必然是一樓男生父親無疑。
他是在剁肉嗎?
這是我下意識的反應。
可很快,我就搖頭否定了自己這個天真的想法。
大半夜不睡覺,在屋子裡砍肉?
而且他怎麼會突然出現在自己家中?他不是應該還被關在裡面嗎?
轉瞬間,我忽然想到另外一件事。
一樓母子倆怕他怕成那個樣子,寧願把自己鎖在屋子裡也不肯出去,不就是為了防止她丈夫來報復嗎?
如果一樓母親發現丈夫已經釋放回家,必然會有所防備,情急之下肯定會尖叫求救。
可我完全沒聽到任何爭吵聲或者打鬧聲。
當真一丁點動靜都沒有。
簡直安靜到了一種詭異的地步。
也就是說……
這人是偷偷摸進門的?
可他為什麼回個家要像做賊一樣呢?難道他認為給他戴綠帽的男的,會在他家嗎?
又或者……
不想給他們任何逃脫求助的機會,將自己這幾天被拘留的委屈全然發洩在他倆身上?
正胡思亂想著。
剁肉聲突然停了下來。
沒一會兒,取而代之的是陣陣尖銳磨刀聲。
“唰——唰——唰——”
磨刀聲乍起,每一聲都拖著長長的、尖銳的尾音。
一下又一下,仿若指甲用力劃過黑板,毫無徵兆地鑽進我耳中,聽得我汗毛直豎。
這才砍了幾下,刀就鈍了?
電光火石之間,一個駭人的想法陡然從我腦海裡竄出。
悄咪咪進入房間,沒有任何求救聲,大半夜剁肉,他剁的他媽該不會是……?
我被這個猜測嚇了一跳,頭皮發麻倏地一下合攏窗戶。
窗戶碰撞在一起,與軌道摩擦著發出一道輕微聲響。
樓下的磨刀聲瞬時停了下來。
我的心跳都快蹦出來,直接原地蹲下。
我清楚聽見一陣沉悶腳步從屋裡緩緩走向一樓院子。
死一般的寂靜。
我耳邊聽著自己清晰的心跳,蹲在牆角,後背緊貼著牆面。
我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明明我與他之間隔著厚厚的磚牆,然而我卻能無比清晰的感受到那股令人窒息的凝視,正穿透我後背的牆壁,猶如鬼厲般盯著我。
四周陷入詭異的安靜。
沉默片刻後。
我才聽見腳步聲緩緩朝屋裡走去,緊接著一樓重新傳出磨刀聲。
那一刻,我懸到嗓子眼的心這才堪堪落下,周身血液重新回流。
我頭也不回地臥室,重新躺下。
這次並非是幻聽,而是真的有人在剁東西。
然而看到這一幕的我,只覺得它比幻聽還要恐怖。
這是一種面對死亡的天然恐懼。
儘管我知道一樓父親的發洩物件並非是我,但也跟我脫不了干係。
我躺在床上,一陣難以名狀的寒意從脊背猛地躥升,令我周身冰涼。
一想到剛才的可怕猜測,我的心臟就開始不受控制地狂跳,每一次呼吸都變得急促而沉重。
這不確定性如同沉重的巨石,壓得我幾乎喘不過氣。
無數念頭如潮水般湧來,卻又因為未知而模糊不清。
我睡意全無,睜著眼,耳朵緊張的豎起來。
沒一會兒。
我聽見了一樓大門“嘭”一聲閉合的聲音。
又過了一會兒,外面響起熟悉的三輪車發動聲,聲音突突突離我而去。
四周再次恢復安靜。
這次是真的安靜了。
我能感受到心中不安隨著三輪車聲音的逐漸遠去,逐漸變得沒那麼窒息。
會是我想的那樣嗎?
會不會有其他的可能?
比如一樓母子早在屠夫釋放前就已經逃離了小鎮?
又或者,這個屠夫本就有愛在半夜剁肉的習慣?
林語不都說過這個人腦子不太正常,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