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敬止聲後大殿上靜的可怕,官家在上首掃視著下面跪著的群臣。看著自己手上所謂的證據,年近古稀的帝王焉能不知這就是一堆廢紙,可他找不出破綻。皇城司都聯合在一起欺君罔上,他還能怎麼辦?此時站在朝堂之上,他才體會到什麼是孤家寡人……
眼神求助一般的掃過那些個心腹老臣,韓大相公……段侯……那是他最後的希望……只見他們一個兩個的都低下了頭。不是他們不想,而是如今他們當以大局為重,太子薨逝一案查了那麼多年,都查無實證略知內情的人全都死了。這個節骨眼上查當年舊案,不合時宜啊……
官家還能活幾日?現在最重要的是江山……是社稷……就算真的查出來又能怎樣?不管太子是否真的被人所害,就算是真的,能謀害太子之人除了宗室王爺,眼前的這幾位還能有誰?不管查出來是誰必定是一場腥風血雨,大遼西夏虎視眈眈,燕雲十六州尚在敵手,各個王爺的眼睛都盯著那把椅子,到時如何收場?宗廟社稷毀於一旦,他們就是千古罪人……
國將不國,家不成家,民將焉附……比起這些孰輕孰重?韓大相公……段侯等人更希望的則是穩定朝局,平穩交接,尤其是在眼下這個時候……
官家一臉絕望的看著眼前這些個心腹重臣,沒有人站出來說話。帝王失望至極,他到底做了什麼?要如此對他?當了一輩子的仁君難不成還錯了嗎?為什麼要如此對他?
這些個老傢伙他們在想什麼他焉能不知,可帝王就是不甘心啊……他都要死了!他可是帝王啊!他救不了自己的兒子!他查不出事情的真相!他甚至要過繼嗣子,取代他兒子的一切……那人會是殺他兒子的真兇嗎?老天爺就不能給他一個真相嗎?無力的嘶吼可是沒有人在乎,帝王遲暮何等的悲涼?無力地垂下手,帝王終究是絕望了。他不記得這是他這一生多少次妥協了,步履蹣跚的走向自己那把象徵無上權利的龍椅……
盛長栒此時終於抬頭看向了上首的帝王,那佝僂的背影……這也只不過是一個為了給自己兒子討一個公道的父親……突然盛長栒站起身來,手拿笏板直起身子,一步個腳印的走到了朝堂的正中間。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只聽寂靜的大殿之上傳來“撲通”一聲,盛長栒這個五品小官的庶子,就這麼重重的在一干重臣的面前跪了下來。一直注意自己兒子的盛竑自然也注意到了,想要伸手去攔,可朝堂之上他如何敢啊?親眼目睹自己的兒子跪到了正中央,盛竑心跳都停止了。他不知道自己這個兒子要幹什麼,可直覺告訴他“要出大事……”
“臣樞密院都承旨盛長栒,有奏於陛下……”在此時此刻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盛長栒的聲音尤其震耳欲聾。
上首的帝王停下了腳步,緩緩地轉過身子盯著盛長栒,這孩子他知道。他欽點的新科狀元,我朝第一個六元及第,他自己授的官。也是他為數不多用來和朝臣們作對較勁的籌碼,那些人讓他立儲他就是不立,逼他授官他就偏偏不授,說他不能破格提拔,他偏偏要將新科狀元授官五品,他就這麼幹了……盯著這孩子,想看看他要說什麼……
不等官家說話盛長栒就直起了身子,見上首的帝王看著自己,再看看左右兩側站著的邕王和兗王,以及他們背後的曹倫和於炎。他忍了這麼久,步步為營小心翼翼伺候著諸位爺這麼長時間,等的不就是今日嗎?挺起了自己的腰板,他盛長栒從今往後不用在忍了,他要告訴汴京朝堂的諸位,他盛長栒究竟是什麼人。
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邕王,他知道邕王瞧不上他,可他今天就是要讓他知道知道,無名小卒拿自己的命入局,籌劃了這麼久跟你玩,閣下該如何應對?邕王可別讓他失望啊……
兗王驚喜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忍不住回頭看向於炎。盛長栒看邕王的眼神他不是沒看到,心中竊喜的同時,對於炎的先見之明那是讚賞有加。期待的盯著盛長栒,就盼著這個新科狀元能給自己什麼驚喜,若當真如此,此人他當重用。
盛長栒收回目光,不慌不忙不緊不慢的從袖口處掏出一件東西,恭敬的舉過頭頂。“臣這裡有王旭王大人生前手書,請陛下過目……”
此言一出滿朝譁然,邕王更是死死的盯著盛長栒,只覺得五雷轟頂。兗王聞言再看看盛長栒那架勢,就差拍手稱快了。人才!絕對的人才!兗王感覺自己都可以提前慶祝了,本來處於劣勢的兗王,不停地吞嚥著喉嚨裡的口水。死死的盯著盛長栒手上的東西,那東西在兗王看來無異於傳位的詔書。盛長栒這要是把邕王扳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