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公府
“父親昨晚回來後,便對這幅字端詳許久,現今更是叫人裱起來,此中難道有何深意?”張家大姑娘滿心疑惑,忍不住向父親問道。
“哈哈!這可是為父向新科狀元求來的墨寶,真是好詩啊!我要將它高懸正廳,讓我張家子孫將其作為志向,有朝一日定要北伐成功,收復失地啊。”英國公輕撫著鬍鬚,滿意地欣賞著眼前的詩,不禁慨嘆道。
“為父年事漸高!不知此生能否實現年少時的雄心壯志。若不能!便只能寄希望於你的哥哥和侄兒們了。將此詩掛在正廳,就是為了時刻警醒張家兒郎,國仇家恨尚未得報。若有一日,能收復失地,報得家仇,一定要在我墳前焚書告知。”
“爹爹莫要亂說,您哪裡老了?前幾日您還與三哥哥比試武藝,三哥哥都不是您的對手呢。”張家姑娘摟著英國公的胳膊,撒嬌般地說道。
“哈哈……”英國公被女兒逗得哈哈大笑。
看著那高高掛起的字,張家姑娘不禁出了神,狀元?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那個雨夜的背影,還有那日在街頭縱馬而過的俊秀男子。真想不到,那個風度翩翩、氣宇軒昂、英姿颯爽的男子,竟然能寫出如此豪邁的詩句。他可真是與眾不同!
數日來,宴請不斷,應接不暇。盛長栒難以推辭,縱然赴宴也不過是走個過場,索然無味。然而,汴京城的閒言碎語已嶄露頭角。
蜚短流長在部分學子、士子和官員中暗自傳播,甚至形成派系,爭論不休,有愈演愈烈之勢。
譬如那日,盛長栒應邀參加進士們舉辦的所謂慶賀宴,實則是交流心得。席間,眾人阿諛奉承,此類話語,他近日已耳聞甚多。
他強顏歡笑,帶著盛家祖傳的職業笑容,疲憊不堪地應對著一場又一場的宴席,笑得臉都僵硬了。不論見誰,都要躬身行禮,維持著風度翩翩的公子形象,真是腰痠背痛。
好不容易尋得藉口脫身,覓得一處僻靜之地歇息,豈料聽到諸多私下的議論。
“我聽說瓊林宴上,御史延大人指名道姓罵狀元郎有辱斯文、窮兵黷武。”
“一首詩作至於如此大驚小怪嘛?要我說就是那些御史大夫們大驚小怪,無事生非,嫉賢妒能。”
“御史們說的並無過錯,監督上諫本就是言官職責。糾察百官,職責所在。難不成堂堂狀元還要成為第二個活閻羅不成?”
“說的沒錯!活閻羅就是例子,想當年他顧千帆不也是進士出身。不曾想為了仕途前程,竟然自降身份,巴結獻媚,與宦官為伍,最後成了皇城司使。而今狀元竟然尚武棄文,巴結武將若人人都如此,我讀書人的氣節風骨何在?
“就是此理!我等寒窗苦讀,為的不就是登閣拜相?若人人如此,我等士族不都成了官宦鷹犬爪牙嗎?”
“堂堂狀元竟然出言諷刺,凌煙閣上皆是賢明齊老。難不成天下有志男兒們,都要帶著兵器,去戰場上收復河山?簡直豈有此理!”
“我等堂堂清流文士,怎可與粗鄙武將相提並論?”
“說的沒錯!更何況這話竟然出自堂堂狀元之口,簡直是我等天下文人學子的叛徒,清流官宦的恥辱。”
“就是此理!任此以往,天下人還不都以為我們這些個進士,都如活閻羅一般。是些個不學無術、只知道讒言獻媚、不擇手段、陰險狡詐的狠辣之徒嘛?”
“我不這麼贊同,我認為狀元郎此詩,意在表雄心壯志,詞在說男兒志向。是不可多得的名詩佳作,其志高遠,我等應該贊服才對。”
“呵!你怕是也與其一般,只知道讒言獻媚與權勢吧。狀元巴結英國公,你便巴結狀元。怕是也想他日飛黃騰達吧,哈哈……而今他青雲直上,入仕便是五品,想來還不知道是怎麼般的阿諛奉承,巴結來的。哈哈……我等飽學之士最瞧不上的就是這些個奸詐佞臣,哼…”
“話不投機半句多,爾等自以清高,卻不為國為民著想。讀再多書,也不過是腐朽酸儒。”
“你說什麼!”
……
兩邊的人爭論不休,最終不歡而散。
例如此等的閒言碎語自瓊林宴後,愈演愈烈,越傳越離譜。盛長栒心裡明白這恐怕便是邕王的手段,當然除了邕王,兗王在這背後也沒少出力。於兗王而言只有將盛長栒的路全部堵死,讓他窮途末路無路可走,那麼兗王就是他盛長栒唯一的活路。
被清流、文官所棄?亦或者成為奸佞奸臣?掃掃自己的衣袖,他盛長栒還真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