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船緩緩靠岸,黃昏的陽光灑在江面上,將水面上的水汽照得一片氤氳,離開呂都時還在盛夏時分,兩岸草繁木盛,歸來時已是深秋初冬時分,樹葉落盡,草木枯黃了。
內侍司的人等候在岸邊,顧深,餘公公和汪權三人剛剛踏上堅實的土地,就要走上內侍司的馬車,進入皇宮向沈濟述職。
走上馬車的時候,顧深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紅豆與殷家四口,加上頭戴黑紗的虞如霜站在一起,他們正在依次走上顧府的馬車,一切如常,並沒有出現一隊禁軍,將虞如霜當場拿下的驚魂場面。
進入皇宮之後,顧深三人在清心宮等待了許久,沈濟才姍姍來遲,時隔幾月不見,顧深在沈濟的臉上看到了深沉的倦意,而且,他似乎比之前要蒼老了很多。
“三位辛苦,平身賜座,”沈濟語氣平淡地開口,不過等三人坐下,他語氣中帶著質問,“廖康死因調查清楚了?”
餘公公開口道:“確是猝死,廖康縱情聲色,體虛火旺,我們召集宿陽、雲州等地名醫仵作,所有人的論斷都是猝死,並非為人所害。”
沈濟點點頭,不再追問,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就好像廖康的死也在他的預料之中,顧深在這一瞬間甚至懷疑:這廖康不會是沈濟做掉的吧?
越想越覺得這個念頭還真有那麼幾分可能性,大夥都知道,廖康正在配合沈濟演苦肉計,但是也許這出苦肉計的雙方,都有假戲真做的意思,廖康真的勾結了北遼或者風海國,也確實在宿陽倒行逆施,而沈濟也恰好利用這個機會,把這個人給剷除掉?
沈濟接下來的話打斷了顧深的胡思亂想:“廖康裡通外國的事情調查清楚了?”
餘公公點點頭,從袖中拿出一沓厚厚的資料文件,呈給了沈濟,不過沈濟只是大略掃了幾眼,就放在桌上,揉起了眼睛,他身後一個身子豐腴,面若秋棠的宮女善解人意地上前兩步,將沈濟的頭輕輕擱在自己豐腴柔軟的胸脯上,雪白的手指輕輕地揉捏著沈濟的額側,沈濟臉上這才露出輕鬆適意的表情來,他閉上眼睛,揮了揮手道:“三位離家數月,想必早就歸心似箭,就先歸家與家人團聚,這些資料,等我閱看完了,再找三位商議。”
餘公公自然沒什麼家人,他的家就在皇宮中,所以,與顧深一同出宮的,只有禁衛軍將領汪權。
兩人一路沉默,穿過重重宮闈,離開皇宮宮門時,時間已是深夜,城牆上響起了宵禁的鐘聲,如果再晚上一會兒,兩人就得在宮中過夜了。
宮外大街上一個人也沒有,顧深與汪權對視一眼,顧深正要拱手道別,汪權卻忽然低聲道:“顧大人,私藏戰俘雖然不是什麼大事,但是你身份敏感,而且這戰俘是來自於南鄭,有心人難免會多生聯想,以後還得慎行吶。”
顧深表情一窒,身上甚至冒出一絲冷汗,這個汪權,一向沉默寡言,在這個時候提醒自己,難道是在警告?而且自己將虞如霜從朱洪手中弄過來的事情,看來是誰也沒有瞞住,就是不知道,汪權和餘公公是否知曉虞如霜的身份?
顧深只是猶豫了一瞬間,就決定下來,這件事情要問清楚,不然自己絕對會胡思亂想:“汪將軍,不如我們找個地方喝一杯?”
汪權笑著拍了拍顧深的肩膀:“不必了,這等小事,我會為你保密,而且顧大人冒著風險要把這個戰俘弄過來,想必是生得花容月貌,沉魚落雁,不如早些歸家,去溫柔鄉中快活。”
顧深愣了一下,有些哭笑不得,他不知道該不該信汪權的話,這位不苟言笑的將軍,竟然以為他是看上了戰俘的美色才據為己有。
沒等顧深再說話,汪權翻身上馬,雙腿一夾馬腹,他那匹駿馬就敲擊著青石大街,得得得跑遠了,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顧深騎著馬回到顧府,他對這裡實在不熟悉,住在這裡的時間,甚至還沒有他在外漂泊的時間長,加上夜黑月晦,差點走錯了路,不過管家老劉倒是貼心,在街頭就點起燈籠等候,顧深的親兵吳老道和白猴也在,就是沒見著紅豆。
進了府,顧深一眼就看到了在夜色中的李馥嵐,雖然兩人並無男女之間的感情,更沒有肌膚之親,但是顧深還是感受到,有佳人在家守候,連這夜色和冷風,也變得溫柔了起來。
老劉早就讓廚房準備了一桌飯菜,都熱了好幾遍,顧深和李馥嵐坐在桌邊,相顧無言,結果李馥嵐端起了酒杯,朝顧深致意,兩人像是兄弟一般幹了一杯,紅豆和青雪兩人站在遠處看到這一幕,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喝完酒,顧深問道:“常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