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個男子,雖然長著丁淳的模樣,但是顧深心裡卻並不確定這個人就是豐谷縣令丁淳,此人雖然容顏俊雅,帶著一股從容氣度,但是置身於此蟲潮之中,灑脫自在,自然間就帶上了一股邪異的意味。更重要的原因,還是上一次顧深來聽潮山莊時,魂魄狀態下看過他一眼,在顧深魂魄的眼中,丁淳的身體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團如霧氣般的白色絲線,糾纏在一起。
即便如此,顧深還是開口道:“丁大人,我乃大景御史臺大夫,顧深,前來宿陽一地,正是為調查閣下聯名舉報宿陽太守廖康一事。”
丁淳聽了顧深的話,側過頭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郭文康,郭文康此時也正抬起頭來,顫聲道:“師尊,我沒有騙你……”
郭文康話音未落,丁淳忽然間悍然出手,一束白色絲線從他的手掌射出,如閃電一般衝擊到郭文康的胸膛上,將郭文康一下打得飛起,撞在亭柱上,然後再滑落下來,胸口塌陷,口吐鮮血,雖然沒有馬上嚥氣,但也是受了極重的傷。
丁淳將自己的愛徒打個半死,轉過身來盯著顧深,嘴角露出一絲殘忍的笑意,咬著牙道:“顧大人,你要登門拜訪,何不堂堂正正拜帖上門,我丁某又不是不識禮數之人,為何要做此暗訪闖府之舉,撞破在下的秘密,就算你是大景朝的御史大夫,丁某也不可能讓你活著離開了。”
“在下之前確實不知丁大人是山中之人。”顧深有些奇怪,這是第一個,在暴露山中之人的身份之後,就要殺人滅口的山中之人。
丁淳聞言一怔,嘴角的笑意愈發明顯,他一步步從亭中走出來,蟲潮瞬間從四面八方湧向他,鑽進他的腳底,將丁淳的身體託舉起來,丁淳如同站在一朵凝固的浪頭上,居高臨下地看著顧深和他身後的紅豆,玩味地說道:“顧大人,對山中之事,也是一知半解。”
“我並非山中之人,只是認識一個落山人罷了。”
“落山人,哼。”丁淳的語氣中滿是不屑,“自稱落山人的傢伙,都是自甘墮落的廢物蟲豸罷了。在我的眼中,還不如顧大人這樣的純粹武夫,我知道顧大人身先士卒,攻破南鄭京都的豐功偉績,對顧大人也很是佩服,可惜,今天晚上,你還是要死在這裡。”
顧深將刀橫在胸前,渾身的肌肉勁氣繃緊,他現在並不十分緊張,之前在蟲潮中,面對一切都是未知,他的底牌——強大的魂魄,對這些沒有意識的蟲子也毫無辦法,但是現在,丁淳作為蟲潮的控制者,主動出現在他的面前,至少不會讓顧深有一種有勁沒處使的憋屈感。
丁淳吸了吸鼻子,冷笑道:“別以為你身上帶的碧章散就可以保你的平安,落山人能夠做出來的東西,沒有你想的那麼強大。”
似乎是為了證明自己說的話,丁淳抬手一揮,一道蟲浪從旁邊升起,幻化成一條毒蛇,吐著信子朝顧深和紅豆兩人咬了過來,果然,在丁淳的操控之下,蟲子戰勝了畏懼碧章散的本能,展現出強大的攻擊力。
面對著密密麻麻由蟲子組成的巨蛇,紅豆下意識地想要閉上眼睛,她作為一個女孩子,本能地對這些蛇蟲之屬感到恐懼,更別說這種超出認知的詭異存在。
即便顧深將長刀揮舞得如同一團銀光,但是蟲子實在是太多太密了,而且這些細小的蟲子,就算被刀切成了兩半,也不會立刻死去,落到顧深和紅豆的衣物上,仍然會張開身體前部的大嘴,瘋狂地啃噬著所能夠到的一切事物。
這樣下去顧深和紅豆都會在這蟲雨之下受傷,顧深咬咬牙,將手中的刀交給身後的紅豆,盤腿在地上坐下,然後抬手在眉心一拍,魂魄從天靈蓋飛了出來,抬手朝丁淳拍去。
丁淳一時間沒有料到顧深竟然還有這一招,但是他也處於非常詭異的狀態,在顧深魂魄的視角下,那團代表丁淳的白色絲線霧團,在被他一掌拍到的瞬間,霍然散開,絲線四散遊走,然後朝後方飛射,在距離顧深很遠的地方又重新組合糾結成為一團。
與此同時,丁淳的身體在在原地崩解消失成無數的白色蟲子,眨眼就融入了無盡的蟲潮中,他的魂魄在遠處重新凝結成線團的同時,他的身體也從蟲潮中飛快地凝結出來。
丁淳的表情一下子陰沉了下來,帶著意外和忌憚的神色,寒聲道:“看走眼了,沒想到你也是山中之人,而且還成就陰神,說吧,你是哪一脈的承道人。”
顧深沉默不語,魂魄從蟲海上空飛掠而過,身形開始膨脹,到丁淳身前時,已經超過三丈大小,巨大的手掌繼續朝丁淳拍下。
丁淳繼續用他那一招避開顧深的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