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馥嵐離開顧府,這一回,她乘坐著顧府的大車,前後左右簇擁著顧府的家僕和隨侍,衣飾也頗為華麗濃重,因為今天是進宮面見皇后姜旎的日子。
大景皇后姜旎頗有母儀天下之風,時常與呂都貴女們宴遊,她最喜奇花異草,因此組織宴會的理由常常以賞花的名義,李馥嵐幾乎每一次都能收到邀請,不過她詢問過常沱母親的意見,這種宴遊,並非每次都需要參加,甚至參加得太多,反而在呂都貴女圈中平白降低了面子,但也不能次次都不去,重要的節氣和隆重的宴會還是必須要參加的,至於如何分辨是否重要,那就看來送帖的,是宮裡的普通女官,還是來自朝雲宮裡,姜旎的心腹宮女。
這一次來送帖的,恰恰就是來自朝雲宮中的美麗宮女,正好鬱念湘此時也在顧府,她將鬱念湘的請帖也送到了,本來這並不合規矩,不過是李馥嵐主動問起是否有鬱念湘的請帖,宮女反倒只能這樣,她看著李馥嵐認真地讀完請帖,一邊在心裡讚歎這位亡國公主的美貌,一邊開口提醒道:“郡主,皇后特地交代我,這次的‘品秋宴’,郡主一定要出席,她很久沒有看到您了,想找您說說話。”
李馥嵐輕輕點了點頭之後,宮女裝作閒聊著笑說道:“郡主,奴婢待會還要去一趟常大人家,這一次皇后也請了常老夫人,還有那位傳說中的冬雁姑娘……”
“辛苦映雨姑娘。”李馥嵐臉上沒有露出什麼表情,坐在她身旁的鬱念湘吩咐旁邊的青雪道:“去找劉管家支幾片金葉子給映雨姑娘帶上。”
宮女映雨笑眯眯地收下了鬱念湘的饋贈,這兩位來自南鄭國的貴女,不但人長得美,事情也辦得漂亮,難怪皇后娘娘老是念叨。
馬車先到江南王府,與剛剛出門的鬱念湘合作一行,雖然兩人在南鄭國的時候,關係並不親密,但是在大景呂都,兩人是天然的親人盟友。
走進大景皇宮御花園中,已經有不少人先到,花園中佈置得非常熱鬧,到處都是盛放的各色菊花,難怪此宴名為“品秋”。
姜旎還未到,鬱念湘與李馥嵐被宮女領到屬於自己的几案旁,正巧此時,常老夫人過來了,那位傳說中的冬雁姑娘就緊緊地跟在她的身後,常夫人看上去心情不錯,她一見到李馥嵐,就上前來問禮。
李馥嵐問起常沱的情況,常夫人臉上帶著笑意道:“前幾日夜裡總算是醒來了一次,雖然時間不長,但是太醫說,他的身體正在好轉,也許過不了多久,就會康復痊癒了。”
常夫人還是藏不住話,她湊到李馥嵐耳邊,低聲道:“我兒一醒,就說冬雁姑娘救了他的性命,囑咐我們要好生招待冬雁姑娘,我家老爺已經點了頭,等沱兒康復,就張羅著成親一事了,聽說冬雁家也是書香官宦門第,在當地也是有名望的世家。”
李馥嵐看了一眼在常夫人身後沉默不語的冬雁,她臉色有些蒼白,但是秀麗可人,有一股溫婉恬靜的氣息,光看外表,的確是佳眷良伴。不過來自餘公公轉交的那封信,讓李馥嵐讀懂了顧深的意思,這個冬雁,可能並不像她表面看上去那麼簡單。
姜旎在一眾宮女宦官的簇擁下前來,在場的貴女們停止了竊竊私語,一齊向姜旎見禮,姜旎輕輕揮手,臉上帶著親切又高貴的笑意,跟在她身後的一個妙齡女子走上前來,將懷中的焦尾琴擺在一張石案上,叮叮咚咚地彈奏起流暢而動聽的旋律來。
一隊宮女列隊上前,將端在盤中的菊花花瓣掰下來,用冷泉水沖泡,然後遞到各貴女手中,李馥嵐跟著眾女舉杯遙祝姜旎,嚐了一口這菊花冷泉,覺得雖然氣味馥郁,但總覺得香膩浮躁,淺嘗一口就不再舉杯。
姜旎沒有注意到李馥嵐,而是揮手將常夫人和冬雁叫上前去,輕聲說了幾句什麼,就見冬雁臉上浮現出幾分血色,常夫人臉上滿是欣喜,不用知道姜旎說了什麼,李馥嵐都能夠猜到,大概是這位皇后,紅娘之癮再度發作,要為常沱和冬雁賜婚了。
鬱念湘在李馥嵐旁邊不動聲色地說道:“常家與顧家一樣,跟隨皇帝沈濟戎馬天下,常老將軍很有幾分福氣,平平安安卸甲,膝下二子立業成家,常家已經很有大景朝勳貴世家之相了。”
她看了一眼李馥嵐,“顧深與常沱有同袍之宜,你們倆家應該多多走動一些。”
李馥嵐還未說話,姜旎遙遙朝她招手,她只好起身朝姜旎走去。
“顧深是否有書信回來?”姜旎的話語帶著親切隨和的味道,李馥嵐卻升起提防之心。
“夫君在外操勞奔波,公務繁忙,我之前已寫信叫他不必掛念家中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