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深循著記憶中的路線,一個人穿過宿陽的巷弄,空氣中滿是大雨將至的土腥味兒,濤聲從前方傳來,沒走一會兒,那座小小的院落就出現在顧深的面前。
時間已近黃昏,雖然快要下雨,但是西面的天空仍然一片血紅,太陽在雲後頑強地放射出光線,將小院中的一切都染成紅色。
柴扉並未掛鎖,顧深推開門走進去,院中除了旁邊江水拍岸聲,再無別的聲音,院內的石桌上還擺放著幾樣藥材,所有的一切都不像是有人在的樣子,顧深本想轉身離去,卻鬼使神差地推開了房門。
房門開啟的一剎那,顧深的身體瞬間繃緊,房中那張常沱曾經躺過的木床上,竟然坐著一個女人。
離得這麼近,自己竟然沒有一絲察覺!
顧深看向房中的女子,這是一個在容貌方面能與李馥嵐爭鋒的女人,不過她氣質恬靜溫潤,雖然身著光鮮錦緞,卻與周邊的破敗環境融為一體,若不是親眼所見,絕對不會感知到有一個人坐在那裡。
顧深把手放到腰間的刀柄上,喝問道:“你是誰?李染薇在哪裡?”
女子從床上下來,坐到搖晃的桌子邊,拿起桌上的陶壺倒了兩碗劣茶。
“顧大人不必緊張,我是蘇覓瑤,染薇師妹已經離開宿陽了。”
蘇覓瑤,竟然是那位宿陽城的神醫,來自山中世家蘇氏的一位承道人。顧深想起鍾和的提醒,蘇家在山中是頂尖的世家,每一位來自蘇家的山中人,都是山中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而這位天之驕女蘇神醫,卻靜靜地坐在丹江邊的一個破敗院落中,像是在等著自己的到來。
而且,從她的話中,顧深聽出了更多的端倪,她竟然和李染薇熟識,而且稱其為師妹,李染薇不是一個落山人嗎?
“你也是玉蓮會的人?”
蘇覓瑤笑了笑:“顧大人知道玉蓮會,應該也知道,只有落山人才能夠加入玉蓮會。”
“你們到底想幹什麼?”
蘇覓瑤平和地笑著舉杯,將那碗劣茶喝盡:“染薇因為羞愧利用了你,所以不敢與你相見,但是請你一定要相信,無論是對你,還是對常大人,我們都沒有惡意。”
沒有惡意。顧深失笑,不久之前,他剛剛對廖雪說過同樣的話。
不過蘇覓瑤的話語中透著一股令人信任的力量,雖然語調柔和,但是總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相信她。
顧深在鍾和的事情上吃過一次虧,他不敢小看任何一個來自山中的修道者,他只是記得,蘇覓瑤還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你們到底想幹什麼?”
蘇覓瑤伸出手掌,她的面板極為白皙,在血色的晚霞中,幾乎透明,她示意顧深在她對面的椅子上坐下。
顧深掀開衣袍,大方地露出腰間的長刀,他把手放在刀柄上,讓蘇覓瑤可以毫無阻礙地看到他手背和手臂上的青筋,只要稍有不對,他這柄隨他征戰沙場,飲血無數的長刀就會悍然出鞘。
在與多位山中人的戰鬥過後,顧深對自身的武技和超越常理的魂魄力量有著強大的自信心。
“顧大人不用緊張,你我相距二尺之內,您這樣一位強大的武夫,想要取我項上人頭,如探囊取物。如果一位山中人想要對付一位您這樣的七品以上武夫,絕對不會讓您進入他身前三丈。”
“我問最後一遍,你們到底想要做什麼?”
“我們想要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蘇覓瑤端起桌上的陶碗,仰頭將碗中粗茶飲盡,她容顏秀雅,氣質端莊,這碗茶卻如好漢飲酒一般有豪邁之感。
“現在在呂都的那位冬雁姑娘,也是跟你們一夥的?”
蘇覓瑤沉默了一會兒,才慢慢說道:“這件事,也正是我等在這裡,想要與你見上一面的原因。”
“我們也沒有料到,你竟然會在永潭鬧出這麼大的動靜,還發現了冬雁的秘密。老實說,顧大人你完全打亂了我們的計劃。我們能做的事情,都已經做完了,但是卻因為冬雁秘密的暴露,我不得不等在這裡……”
蘇覓瑤站起身來,理了理自己的衣衫裙裾,然後站在顧深身前,竟是身體一矮,雙膝一屈,跪在了灰撲撲的泥地上。
“求顧大人,放過冬雁一馬,她沒有惡意,只是想活命而已。”
顧深搖了搖頭:“我不明白。”
“顧大人,涉及到山中隱秘,恕覓瑤不能給你解釋,只要你放過冬雁,饒她一命,覓瑤永遠欠你一個人情。”
“那你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再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