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船在丹江寬闊的水面上平穩航行,這艘大景的官船比顧深之前所乘坐的船要平穩很多,雖然丹江水深浪急,但在船上,如果不是看到兩岸青山次第後退,都感受不到一絲顛簸。
顧深正在自己的艙室中仔細檢視那對玄牡的黑角,感受到一旁的紅豆似乎一直在抬頭看他,忍不住出聲問道:“你有什麼話相對我說?”
紅豆放下擦得鋥亮的匕首,吞吞吐吐道:“老爺可還記得聽潮山莊救出來的那位殷小姐?”
顧深嗯了一聲,等著紅豆接下來的話。
“咱們離開宿陽的前一天晚上,她找到我,說他們全家準備離開宿陽,我自作主張,說她們可以去呂都,到時候老爺還可 照拂他們…我是不是自作主張了?”
殷家小姐雖然從魔窟中逃脫,但是已經背上不潔之名,更加上雖然郭文康畏罪潛逃,但是廖康一死,朝廷徹底停下了對他和其家族的動作,龍門幫反而安全了下來,加上這段時間,龍門幫更是小心翼翼,明面上看上去潛伏爪牙,實際上將自己的根基在宿陽一帶扎得更加深入,顧深甚至接到王大膽的密信,說龍門幫眾已經在派人接觸他,因為被顧深提拔之後的他現在已經是永潭縣通判,算得上永潭縣數得上號的人物了。
顧深放下牛角,裝進紅豆縫製的一個黑布袋中包裹起來,問道:“那他們現在何處?”
“乘坐一艘民船,早我們兩個時辰出發,不過到了雲州,我們就會趕到他們前頭去。”
“等到了雲州,你將他們帶上船。”顧深站起身來,“以後這種事情直接跟我說就好。”
紅豆的臉上露出欣喜的神色,她跟在顧深身後,隨他來到甲板上,雲州軍將士把守著甲板,到處刀斧林立,令人實在沒有觀景之心。
顧深在船上走走看看,覺得沒什麼意思,正準備回船艙,餘公公派了一位雲州軍士來找顧深,請他前往餘公公的艙室議事。
餘公公的船艙在船的後部,比顧深的船艙略微寬敞些,顧深到的時候,汪權已經到了,船艙中央的桌子上,放著一盆燃著的木炭,一個銅爐正在咕嘟咕嘟地冒著熱氣,烹著一鍋魚肉,旁邊還擺著一壺好酒,鮮美的肉香和馥郁的酒香充滿了整個艙室。
顧深看餘公公和汪權臉上神色都較為輕鬆,餘公公手邊還放著一封信,坐下之後,餘公公果然將信推給顧深,這是一封來自呂都的密信,不知何時送到餘公公手上的,是沈濟的親筆。
“此行雖然頗不順利,不過聖上仁慈寬宥,加上常大人病情好轉,所以並未對我等責罰……”
餘公公舉起酒杯,三人共飲之後,他從旁邊的一個布包中,拿出了一沓厚厚的銀票來,分成了四份,將其中兩份分別推給了顧深和汪權。
“還記得咱們出呂都時,咱家說過這趟差事是趟肥差,不過常大人吃了些苦頭,咱家自作主張,給他多分了些,兩位大人可別怪咱家偏心。”餘公公一邊說著,一邊點著四份銀票中最厚的那一沓,那是準備送給常沱的那一份。
顧深看了一眼汪權,見他毫無心理障礙地把銀票捲起來,塞進口袋中,舉杯朝餘公公和顧深致意,一口將杯中美酒飲盡。
顧深抓起屬於自己的那把銀票,略一估量,五百兩銀子一張,至少有十幾張,這就是幾千兩白銀了。
還真沒看出來,這位餘公公在宿陽,悶聲不響地搜刮了這麼多錢財。不知這錢是來自於宿陽當地官場,還是直接來自廖康。
餘公公見顧深和汪權都收下了這筆鉅款,滿意地說道:“雖然聖上信中不說,不過咱們回到呂都,少不得吃點掛落……”
顧深一聽,就知道重點要來了。
餘公公接著說道:“廖太守在朝中交遊廣闊,也深得聖上信任,他千不該萬不該,偏偏死在咱們在宿陽調查他的這個節骨眼兒。咱家也跟二位大人直說,本來這趟差事,就是聖上與廖太守的一出苦肉計,用來對付北遼這幫蠻子,不過廖康一死,這出戏要怎麼唱,還得看聖上的意思了……”
餘公公壓低了聲音,他接下來說的話,可算得上是揣摩上意:“以咱家對聖上的瞭解,對北遼的用兵不可避免,雖然咱們還沒來得及跟廖康串通口供,不過他現在一死,倒也不影響整個計劃,甚至還要更好!因為死人不會說話,也少了太多手尾,接下來,咱們在回到呂都之前,要把廖康與北遼串通密謀的經過給羅織好……”
顧深聽著餘公公在那羅織廖康串通北遼的罪行,心裡想的卻是那晚在聽潮山莊的宴會上所見,廖雪與廖玉茹,為何會出現在丁淳的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