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深和姜旎走出山林的時候,天空已經泛起魚肚白,前方出現了一條官道,雖然天還沒有亮,但是官道上行旅絡繹不絕,不少人人們臉上帶著惶惑迷茫之色,朝遠離呂都的方向行走,顧深攔住了一戶呂都的富戶,打聽之下才知道,昨日宮中的變故已經蔓延到呂都城中,到處都在謠傳宮中出了鉅變,可能要起戰事。
恐慌最開始只在呂都的上層社會中流傳,當到了上朝的時候皇宮卻大門緊閉,大批的官員被擋在皇宮之外,戒備森嚴的皇宮禁軍把守著各處的時候,這種恐慌的情緒瞬間就傳遍了全城。於是呂都城中嗅覺敏銳的富戶和權貴們開始著手讓家人收拾細軟,轉移財富遠離這個權力漩渦的中心。
顧深和姜旎逆著人流,朝呂都的方向走去,隨著距離接近,路邊開始出現集鎮和驛站,此時還有許多人對呂都的變故一無所知,仍然如往常一樣,為生計奔忙。路過距離呂都最近的一個驛站時,姜旎輕輕扯了扯顧深的衣袖,提醒他看牆壁上的一則告示。
顧深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畫像,畫像顯然出自宮廷頂級畫師之手,將他的相貌描摹得相當精準,告示中提醒民眾,一旦看到此人,必須立即報官,但卻並未寫清緣由,也沒有將顧深視作通緝犯。
幸好此時天光還未大亮,否則還沒有等進入呂都,自己的行蹤就徹底暴露在各路勢力的眼皮子底下。顧深和姜旎發現此事的第一時間,就避開了人群,然而現在呂都附近巡邏的官兵比往常要密集很多,城門處的檢查也非常嚴格,想要透過正常的方式進入呂都不太可能。
顧深和姜旎的身份都相當的敏感,雖然姜旎的畫像並未張貼出來,但是當朝皇后與手握重兵的大將軍一同消失在皇宮中,又重新在城外現身肯定是一樁不能外傳的炸裂新聞,搞不好會被野史演繹出各種冶豔的腦洞故事。
顧深和姜旎在城外尋到一個荒廢的村莊,原本居住在此的村民因為幾個月之前的流民作亂已經四散流亡,只剩下幾間尚算完好的破屋。兩人奔忙一天一夜,水米未盡,顧深體質特殊,又是常年在戰場上打熬,早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姜旎卻是完全吃不消了,不像昨夜那樣顧及形象,躺在一張破了了個大洞的土床上不願動彈。
顧深出了趟門,用黃泥抹了臉,稍稍做了些簡單的易容,尋了幾件破衣裳,把自己打扮成一個貧苦但壯實的農漢。等天色昏暗,摸進了附近一個驛館,尋了些食物,跟姜旎兩人吃完,顧深交代姜旎躲在這個荒村中不要貿然走動,然後乘著夜色朝呂都城方向摸去。
入夜之後的呂都戒備森嚴,城門已經關閉,不允許任何人進出,雖然大趨勢是離開呂都避亂,但門外仍有不少從遠方趕來商隊和行旅,因為沒有趕上城門關閉的時間,不得已在城外駐紮下來,顧深混入其中,大夥的情緒都相當惶惑,他們遠道而來,或載著準備售賣的珍奇貨物,或準備來呂都投靠出息的親戚,或準備來呂都博一個功名富貴,誰曾想連城都沒入,先在城外聽聞了呂都生變的訊息。
夜深之後,帶著迷茫的人們也在簡陋的宿營地收拾入睡,顧深悄悄起身,繞過了這一處人多眼雜之處,來到一片雜草叢生的河岸泥地,運起御風術,想要在高空神不知鬼不覺地飛入城中,卻不想在即將越過城牆時,好似撞上了一堵軟綿綿的牆壁,身體猛地一沉,如同秤砣一般下墜,顧深於極限處控制自己的雙腿肌肉猛然前蹬,飛速後退十餘米,下墜之勢才止住。
顧深面色複雜,看來想要進入呂都並沒有這麼簡單,呂都上空有一個陣法,禁止山中修道者以飛空之術逃避檢查入城,也許這個陣法就是那位薛踏雲所控制。無奈之下,顧深只好靠著輕身功夫,爬上了陡峭的城牆。
城牆之上,巡邏計程車兵高舉火把連綿不絕,刀劍與甲冑相擊之聲連成一片,顧深用僅僅用手指勾住一片城磚的凸起之處,運起御風術,耐心地掛在一片陰影之處。城牆上的守備禁軍雖然戒備森嚴,但也沒有人發現他。
好在總算有瞬息間的空檔,在兩隊士兵交錯過後的剎那,顧深身形舒展,快如鬼魅,如同一道淡淡的影子,閃過寬闊的城牆步道,落入城牆內部的陰影之中。
時間已是深夜,城中也實行了宵禁,但是街道上仍滿是縱橫來去的巡邏官兵,甚至還有武藝高強者在各個高處巡視著地面街道,這給顧深帶來了不少的麻煩,他廢了不少勁才從外城混入內城中,來到自家附近。
不出顧深所料,他的顧府附近到處都是監視的人馬,並且毫不掩飾,將偌大的顧府圍得連一隻蒼蠅也飛不出去。
這裡的戒備可比城牆上還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