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想到了雅琪姐姐和這小白臉玄空未來有可能發生的事,或者替即將得償所願的婉兒姐姐開心,賀瑤不禁笑出聲來,步履也更加輕快起來了。
院中的數枝臘梅在落日的餘暉中顯的更加枯瘦,枝丫的嬌俏花朵卻格外精神,較上次玄空和秦塞一起來這裡時開的更加活躍輕快,梅香清冽雋永,悠遠綿長,觸之心曠神怡。客廳和上次相比毫無變化,只是端坐在客廳中主人的氣色和上次相比發生了不小的轉變,人當然還是之前的那個人,整個人精氣神和之前的清冷早已有了雲泥之別,一雙美眸中閃爍著充滿希冀的光,舉止間帶著歡快與愉悅。
玄空落座後,簡單把在三無齋近期的見聞向賀、金二人做了介紹,然後遞上了一封字跡稚嫩之極的書信。抽出書信後,金婉兒微微皺了皺眉,年近三旬的她雖不及賀瑤那般姿色傾城,卻有著少女尚未企及的成熟韻味,如同夏日裡熟透的水蜜桃一樣嬌媚可人,看到宣城製紙名匠邢半刀最為稀少的青檀宣上蒙童塗鴉般的字跡,真的很難將它們和秦塞貌若冠玉的皮貌聯絡起來。驚訝的看了賀瑤一眼,待這位比自己小了十餘歲的閨中密友一臉尷尬的點頭確認後,開始仔細看這幾張尋常讀書人平生也難得一見的青檀宣上內容。
看到書信內容後,嵩陽書院近半數先生甚至不少學子都心嚮往之的集智慧與美貌於一身的美女院長先是臉上掛著疑惑,接著美眸越睜越大,繼而面色逐漸轉冷,呼吸也有些急促起來,顯然是動了肝火。然而院長畢竟是院長,遠比普通女子更加沉穩,待一整封信讀完後,臉上的怒氣不增反減,將幾頁信紙翻過,讀完第二遍時,金婉兒臉上已沒有絲毫動過怒氣的痕跡。
“這事兒有些匪夷所思,山長大人真的願意這樣幫忙嗎?”金婉兒帶著點希冀問賀瑤,雖然之前和玄空的誤會已經解開,但是面對這短髮俊朗的青年時,她還是有些不自在。
“秦塞哥哥說可以,那一定是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妥當了,沒道理山長不答應的。”賀瑤一如兒時一樣對秦塞充滿了盲目般的信任。
說完話金、賀二人一起把目光投向玄空。
玄空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俊臉微微有些發紅,忙站起身說道:
“我去找伊川先生。”說著就走了。
事實上,嵩陽書院山長伊川先生的表現十分出乎多數人的預料。看到秦塞的信以後,這位年過花甲的讀書人老淚縱橫,對著東方下跪磕了三個響頭後,自言自語道:
“小師弟你放心,二師兄這事愚兄就算冒天下之大不韙也要辦的妥妥當當。”
次日,山長大人差人找來幾位副山長,提出與金婉兒情投意合,意欲納妾一事。
“我反對這門親事!”身材高大的副山長陶渭拍案而起,他比伊川山長高出半顆腦袋,將原本並不大的眼睛瞪的溜圓,吼道:
“婉兒姑娘國色天香,天仙般的人兒,你這個老不羞,怎麼好意思開這個口呢?還要不要麵皮?”
一旁身材同樣高大卻比陶渭更顯富態的徐淵明也站起身來,手捻鬍鬚輕咳了一聲,說道:
“山長大人,不是小弟說你,你而今早已過了花甲之年,而我剛過半百,就算真有情投意合,婉兒院長也一定是喜歡我的,你所謂的情投意合,恐怕是杜撰吧?”
“杜撰不杜撰我不知道,但是你夫人我那嫂夫人的性格我是知道的,我剛才還奇怪呢,堂堂山長大人臉上怎麼會有幾條紅痕?現在看來出處不言而喻了,定是昨日晚間被嫂夫人家法侍候了吧?我還真想不明白,那婉兒姑娘怎麼可能看上你?要說這金院長的心思,恐怕在小弟身上,去年中秋之夜的話詩會上,她足足對我笑了兩次之多。”身材枯瘦的劉曉嵐不管是年齡還是個子,都是這些人中最小的,而今尚且不足五十歲。
“真是一派胡言!”面容白皙鬍鬚黢黑的紀鏞冷冷道,圓圓的臉蛋下面不停顫抖的鬍鬚似是在訴說主人內心的不平靜,他坐在凳子上沒動地方,抿了口滾燙的茶水,被燙到後趕緊將之吐回杯中,快速吸了幾口涼氣,不緊不慢的接著說道:
“要說婉兒姑娘有沒有心上人,我想是有的,但絕不是你山長程伊川,更不是你陶渭和你徐淵明,至於曉嵐賢弟,那就更別想了。據我觀察,她的心上人極有可能正是在下。遠的不說,就說上個月中旬的一日清晨,我在婉兒姑娘的院子門口誦讀新寫的詩作,不久她就推門出來了,臉上的神情,真的沒法對你們形容。而且特別關心我的身體,當時就急切的問我是不是有病。哎!可惜呀,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