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慢慢合上手上的奏疏意味深長的問道:“這是你寫的?”
唐鏘點了點頭道:“正是臣所寫。”
“哦,那麼這份奏疏還有其他人看過麼?”
唐鏘連忙搖頭道:“沒有,只有臣一人看過。”
唐鏘生怕將連升暴露出來,被朱元璋給滅口了。
朱元璋滿意的點了點頭道:“小子,這就對了,其實朕不太想讓你與皇家走的太近,那樣會有幸臣之嫌,朕倒是希望你能夠踏踏實實的走下去,成為一代名臣。”
“皇上抬愛了,其實最近臣也想了很多,臣覺著自己這半年雖然名氣不小,但大多都是虛名,而且還得罪了不少人,長此以往,臣怕自己半路夭折。”唐鏘苦笑一聲答道。
聽了這話,朱元璋不禁大笑道:“哈哈,小子,朕總算是等到了你迷途知返的這一天,漢文帝之賈生、武帝之東方朔,哪一個不是驚才豔豔之輩?可是他們最後的下場是什麼呢?賈生備受排擠、鬱郁而亡,東方朔更慘,一生與優伶為樂,若你繼續按照老路走下去,你未來的命運也許還不如那兩人呢。”
“謹遵皇上教誨,臣明白了。”唐鏘拱手拜道。
朱元璋的話非常有道理,這世上從不缺少驚才絕豔之輩,但最後能有所成就的卻不多,反而更多的是以悲劇收場,其根本原因便是在於不合群,人說到底還是群居動物。
領先世界半步的是天才,若是領先世界一步的一定就是瘋子。
唐鏘不想讓別人把自己當成瘋子,所以只能試著融入這個社會秩序,無論它是對是錯?你都要學著去接受,哪怕夜半時分你會暗暗的懺悔,但是到了第二天早晨,你還得繼續努力,假笑著與他人周旋。
只有深夜才屬於你自己。
唐鏘離開後,朱元璋淡淡的吩咐道:“將這份奏疏匿名交給皇太孫與晉王、燕王,朕想聽聽他們的意見,明早交給朕。”
“諾,皇上。”王公公連忙應道。
“若是有人知道這篇奏疏是唐鏘所著,乾清宮便需要再換一撥人了,朕雖老,但寶刀不老。”朱元璋冷冷的吩咐道。
“奴婢誓死效忠皇上。”一群太監宮女跪在地上齊聲喊道。
作為朱元璋的身邊人,他們太瞭解眼前的這位帝王了,喜怒無常、殺人如麻,平常雖然看起來有些慈眉善目,可是一旦暴虐起來,那真會殺個血流成河。
文華殿,朱允炆收到奏疏後,立刻把自己的智囊團都叫來了,齊泰、黃子澄、練子寧三人。
三人輪流看完,誰都沒有先說話。
齊泰、黃子澄二人正在思考朱元璋的真實意圖,而練子寧的心裡則是翻騰倒海般糾結,從文風上練子寧一眼便看出了此文出自唐鏘之手,但他卻不敢說出來,因為一旦說出來,可能會打亂朱元璋的部署,甚至會影響到太孫。
糾結半天,練子寧第一個開口道:“殿下,臣同意這份奏疏所言,此文切中時弊,確實值得殿下認真對待。”
“臣與練大人的想法不同,臣覺著若殿下真的用這種辦法來對待大臣們,恐怕會寒了臣下之心。”黃子澄站出來反對道。
而一旁的齊泰也是同樣的意見。
“兩位大人此言差矣,若官員不需要監督,那還要御史幹什麼?還要監察院做什麼?臣覺著權利是需要監督的,不可無限放大,否則定會養虎為患。”練子寧反駁道。
黃子澄搖了搖頭笑道:“練大人所言未免有些以小人之心奪君子之腹了,只要殿下施行德政,自會天下臣民歸心……”
此時一直沒有說話的朱允炆擺了擺手道:“好了,不要再爭了,孤心中自有定論,權利是需要監督,但不是現在,現在還是以爭取民心、臣心為主,待孤穩定天下後,再來處理這些事情也不遲,黃先生。”
“臣在。”黃子澄拱手拜道。
“就按照孤的意思回覆皇爺爺。”
“殿下英明。”幾人拱手拜道。
出了文華殿,練子寧面色不善的說道:“你們啊,怎麼可以如此顛倒黑白呢?”
黃子澄苦笑一聲沒有說話,齊泰長嘆一聲道:“沒辦法啊,殿下登基後的首要大事便是削藩,為了穩定民心,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再說子寧你剛才所說的那句“權利也是需要監督的”可是令殿下有些不喜,殿下雖然是仁孝之君,但畢竟也是帝王啊,縱觀史書,無論賢孝?哪位帝王會喜歡被人管著?”
練子寧冷哼一聲道:“哎,以後這種討論你們別叫老夫了,老夫怕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