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朱允炆心中非常厭惡那位只活了八歲的兄長,但此時還是要耐著性子陪著朱元璋一起悼念,這種感覺令人很不爽。
過了好久,朱元璋才平復好心情,看著朱允炆不禁露出了一絲微笑,這個孫兒其實也不錯,仁孝、知禮,是個合適的繼承人。
朱元璋慈眉善目的問道:“允炆啊,聽說你今晚去看望劉夫子了,劉夫子那裡如何?”
“皇爺爺,劉夫子雖然為人慷慨,不拘小節,但遇見大事,卻不會犯一點糊塗的,春闈乃為國選材之舉,劉夫子心中自會重視,您就放心吧。”朱允炆笑道。
劉三吾對於朱允炆有大恩,當初朱標去世時,便是劉三吾第一個提出立皇長孫為儲,所以劉三吾一直都是朱允炆的自己人。
朱元璋點了點頭道:“這個劉夫子啊,一生放蕩不羈,可不要老了再鬧出些什麼么蛾子來,這次也許是朕舉行的最後一次科舉了,朕也真的希望能從中出現幾位大賢。”
“皇爺爺會長命百歲的。”
“哎,傻孩子。”朱元璋嘆道。
為了轉移這個沉重的話題,朱允炆笑著說道:“皇爺爺,您知道麼,這次春闈竟然還有一人交了白卷?這還是咱們大明開國以來第一次呢。”
“哦,此人姓甚名誰?”朱元璋好奇的問道。
“此人叫唐鏘,蘇州府人,是本次春闈中年齡最小的一人,只有十六歲。”
“那你怎麼看待此事?”朱元璋繼續問道。
朱允炆知道這是爺爺對自己進行考較了,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來,嚴肅的回道:“皇爺爺,春闈交白卷,那是對國家選材大典的羞辱,所以孩兒覺著無論他有沒有才能,都應該受到懲罰,依孫兒之見,應該革去此人的功名,以儆效尤。”
朱元璋不認同朱允炆的話,搖了搖頭道:“不妥,此人非常人也,朕這些年見過的狂才也不少,但無一人敢如此做,所以朕認定此人不是大奸之輩,便是大賢之才。”
此話一出,朱允炆悚然而驚,皺著眉頭反駁道:“皇爺爺不是經常教導孫兒要守規矩麼?”
“哈哈,規矩那是對於普通人來說的,對於那些真正的大賢,規矩算什麼?規矩就是個屁,朕若是守規矩,現在還是個放牛羊呢,還有李善長、徐達他們,他們哪一個出身高了,說白了就是一群窮鬼、窮秀才,但是他們敢膽大包天的去造反,這才成就了自己,也成就了朕。”
“孫兒謹受教。”朱允炆恭敬的回道。
朱元璋擺了擺手繼續說道:“此人你要多留意,若真是大才,不可放過,甚至可以為此破壞規矩。”
“皇爺爺放心,孫兒會多加留意的。”
朱元璋見朱允炆聽進了心去,滿意的點了點頭道:“時辰不早了,你先回去睡吧。”
“孫兒還是先服侍皇爺爺歇息後再回去吧。”說罷朱允炆便攙著朱元璋去了後殿。
一老一少兩個身影在這空曠的大殿中顯得非常和諧……
伺候朱元璋睡著,朱允炆心事重重的回到了文華殿,路上見詹事府的燈還亮著,朱允炆便對其身邊的太監問道:“元寶,今日詹事府是誰當值啊?”
“啟稟殿下,是太常寺卿黃子澄大人。”
“哦,原來是黃先生啊,你去請黃先生過來,孤有要事相談。”朱允炆吩咐道。
“諾,殿下。”
黃子澄是第一個在朱允炆面前提出削藩之策的,所以日常朱允炆非常敬重黃子澄,口稱“黃先生”,現在黃子澄算是朱允炆的第一心腹了。
黃子澄見到朱允炆大禮參拜道:“臣叩拜殿下,殿下萬安。”
朱允炆微笑的扶起黃子澄道:“先生,你我之間就不必如此多禮了。”
“殿下,禮不可廢。”黃子澄很恭敬的回道。
朱允炆擺了擺手,元寶便搬了一張凳子走了過來,黃子澄道:“多謝殿下賜座。”然後便坐下了,但卻只坐了半個凳子,一半屁股懸空在外。
這也是朱允炆喜歡黃子澄等儒家士子的原因,因為他們很守規矩,不像自己的那些叔父,在封地內任意妄為,有的時候竟然還敢光明正大的叫自己“大侄子”,殊不知他們與自己之間先是君臣,再是叔侄。
黃子澄笑著問道:“殿下這是剛從皇上那裡回來?”
朱允炆點了點頭道:“正是,皇爺爺的年紀越來越大了,精力大不如前,孤每晚不去看看,這心裡不安啊。”
“殿下仁孝,此乃大明之福、皇上之福。”黃子澄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