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霄的情況不一般,以季三簡的修為要想救她可以說是完全不可能,凰霄可是分神期大成,季三簡的靈氣根本無法靠近她。
況且妖族有自己的應激體質,現在這個狀態的凰霄不允許任何人碰觸,否則自動護體的鳳凰火會燒灼一切。
季三簡把其餘人趕出去,自己坐在凰霄的身邊想辦法。她翻遍了自己的儲物戒指:簡咸和季書璧的遺物她還驅動不了,用不上。留存的靈植全是低階,對於凰霄而言杯水車薪。
季三簡開啟了凰霄送給她的儲物戒指,裡面有很多凰霄雲遊四方時採下的靈植。這些靈植等級太高,之前季三簡一直不敢動。
現在還缺煉丹爐,季三簡手中唯一一個煉丹爐還是簡鹹的遺物,幾年前被凰霄的鳳凰火燒燬,直到現在她也沒在凡俗界找到第二鼎能被稱之為法器的煉丹爐。
凡俗界的煉丹爐根本承受不住能煉製這些靈植的丹火,可距離選徒大會還有四個月,她總不能放任凰霄這個樣子四個月…
密室的大門被開啟,常見回沒見到季三簡,卻見到了“季簡”。
“你…”常見回敢怒不敢言,“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有多差!”
季三簡臉色蒼白,慣常溫潤的眼神此時格外冰冷,她道:“之前不是一直有人質疑我的丹藥有假,你告訴那些人,今晚季簡於酒河之中開爐煉丹,過時不候。”
“你瘋了!”常見回低聲罵她,“你到底要幹嘛!”
“今夜過後,直到選徒大會,季簡不會再現身。”
自“季小簡”被救下後,那些質疑“季簡”的人一直沒有散去,嚷嚷著讓她開爐煉丹。隨著常見回將訊息散出去,辰時,醫師協會外已經聚集了一大批人。
連太子那邊也被驚動,常炘來和醫師協會商議如此大規模聚集要注意的安全問題。戌時,浩浩蕩蕩的人群隨著季簡走向酒河。
直到進了雲雨坊,眾人才理解什麼叫:於酒河之中開爐煉丹。
季三簡直接踏進河水,走向那溪中露石處,在那裡,已經架好丹爐。
晨陽王聯合城防軍控制場面,不許任何人踏入河水中打擾“季簡”。
酒河流經雲雨坊,自受這煙花之地感染,兩側俱是靡靡之光。青年女子一身黑袍,在這燈紅酒綠中格格不入,她這一雙眼卻格外含情意,溫潤的光澤比之美人懷還要多上幾分。美人橫臥為山水,山水也在她的眉眼之中,大抵醫者總是比常人多上幾分慈悲,她容納著世間。
既悲憫又從不缺少活力,晨曦的朝氣驅散去山中露寒,她行走在水中,初春的寒水也要為她收斂冰冷。
季三簡抬頭看向晨陽王,聲音清朗:“何不奏樂?”
晨陽王揮手:“樂師何在,今夜本王賞每人百兩,不準停!”
煙花之地能有什麼樂,自然是難登大雅之堂之樂。
雲雨坊廣開坊門,不僅是醫師丹師,還有周圍的平民百姓聽見有熱鬧,全都圍了過來。
從此以後,所有人再談起那驚鴻一現的季丹師季簡,總會想起這一夜。
忽而,水沸。
她靜坐在酒河中,並未用火靈氣,她在用凡俗界的火。她是在用精神力與凡火相連,密切觀察火勢的變化。
這比直接操縱火靈氣還要難!
丹爐在沸騰,她身下的酒河也在沸騰,冰冷泉水壓抑著她體內躁動的火系能量。
這一幕格外違和,哪怕是不懂修煉的人也要感嘆一聲:屈才。
這凡塵俗世的煉丹爐配不上這樣的煉丹師,這靈氣稀薄的世界更配不上這樣一個本該在修真界大放異彩的人。
靈植依次進入煉丹爐,她控制著火候驅逐雜質。這些靈植已經融進凡俗界,含有大量的雜質,她也因此被人懷疑——真的有人能夠煉化這些雜質還不炸爐嗎?
“季簡”可以。
她花了三年時間培育這些靈植,知道它們一代一代退化中的變遷,她與這些靈植連成一脈。
靈植燒化乾淨雜質後,再被逐一放進煉丹爐中。這一步至關重要,不僅要牢記投放靈植的步驟,還要找準時機,在藥力發揮最大時令下一味完美融合才行。
畫師揮毫潑墨,有自己人畫合一的一刻;武者舞槍弄棒,一招一式刻骨入魂;樂師餘音繞樑,指尖飛舞成幻影。
各行各業之大家,皆有天人合一之刻,正如現在。
樂享正濃,且見她每一次動作都是一場靈動,勾抹成畫,群聲成了陪襯,天地成了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