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父親的話後,劉璐呆在了原地。從父親嘴裡蹦出的那些字,像一顆顆釘子一樣紮在了劉璐的心裡。
“騙……人的吧?她不會……”劉璐翕動著嘴唇,喃喃自語地說著連她自己都聽不懂的話。此時她的魂魄,已經徹底飛走了。
在父親的一再催促下,劉璐才回過了神。她像個木偶一樣穿上了衣服,跟著父親出了門。
很快,二人就來到了醫院。
在停屍間門前,劉璐發現裡面已經聚集了不少人。除了秦芳的家人,還有兩名警察。
劉璐顫顫巍巍地來到停屍床邊,她看向了秦芳。這個曾經的摯友,此時已經沒有了人樣。雖然經過了醫生的清理,但秦芳的五官已經模糊不清。她的牙床脫落,一根舌頭斜在外邊。整個身體極度扭曲,四肢嚴重變形。斷裂的骨骼像一把鋒利的刀子,刺穿了她的肚皮。掉落的器官被重新塞回到軀幹裡,它們擺放的雜亂且擁擠。
這種恐怖的場面,讓在場的成年人都無法忍受,有的人已經跑到外面乾嘔起來。但劉璐卻沒有那樣的反應。她只是將眼睛瞪得大大的,她想看清楚秦芳的每一寸肌膚。
她緩緩抬起了雙手,朝著那熟悉又陌生的臉撫摸著,她要再感受一下摯友的溫度。
但什麼也沒有了,一切都化為了塵埃。劉璐的手沒有一絲一毫的感覺。
劉璐心裡很難過,但是她一滴眼淚也沒有。她就站在那裡,木木的看著躺在床上的屍體。
忽然,一個男人的聲音打斷了劉璐的思緒。她轉過頭看了看,是一個警察。
劉璐顯得很遲緩,她向對方投出了一個不解的目光。
警察干咳了一聲,低聲對劉璐說:“你好,我叫郭陽,市公安局刑警隊的。很抱歉在這個時候向你提問,麻煩你和我們到外面談一談吧。”
聽了他的話,劉璐便跟著郭陽走了出去。在出門的時候,她又不捨的看了看秦芳。
走廊裡,郭陽問劉璐:“今晚你和死者見面了?”
劉璐點點頭。
郭陽又問:“見到她時,有沒有發覺死者有什麼異常表現?”
郭陽的話語裡連用了兩次“死者”,這讓劉璐覺得很不舒服。
她向郭陽描述了當晚和秦芳見面的場景,然後鄭重的對他說道:“警官,她有名字,叫秦芳。”
郭陽也許是見慣了這種場面,他沒有回應劉璐,而是繼續問道:“你對那些惡意誹謗的事情瞭解多少。作為她的好友,在你的心裡有沒有覺得什麼人嫌疑最大?”
劉璐不想再說話,她只是搖了搖頭。
看到女孩的狀態,郭陽也沒再繼續問下去。他淡淡的說了句“節哀”,便轉身朝其他人走了過去。
秦芳跳樓的訊息迅速傳遍了整個城市,而第三中學也被推上了風口浪尖。高層的問責,媒體的炮轟,讓這個老牌中學頓時成了眾矢之的。
和這些相比,眼前最重要的就是秦芳家屬的安撫工作。
秦芳的母親是最先得到訊息的人之一。之所以劉璐沒有見到她,是因為當時的秦母已經昏死在病床上。
秦母沒有把女兒的死訊告訴丈夫,她不想再失去親人了。
這個可憐的女人騙丈夫說自己的哥哥出了車禍,她需要離開幾天。為丈夫臨時請了護工後,秦母就開始張羅女兒的後事。
這些天,市裡和學校的領導都寸步不離地陪在秦母身邊,他們想盡一切辦法來安撫這個母親。由於有市領導的介入,這次的撫卹金還是相當可觀的。雖然秦母一直哭喊著希望女兒能夠回來,但在眾人的勸說下,她最終還是將錢收了下來。
秦芳的遺體在事發後的第三天就被火化了。送別的團隊裡,除了她的親人,還有學校的教師和一部分同學。
令人意外的是,劉璐並沒有去。
那天她呆在學校裡,一整日都坐在座位上埋頭學習。偶爾有人叫她的名字,她也沒有任何回應。
其實從秦芳死後的第二天開始,劉璐就停止了說話。
劉璐每天回到家裡,除了吃飯,剩下的時間都躲在臥室裡。每到凌晨時分,父母都能聽到有哭泣聲從女兒的房間傳出來。
這種狀態,持續了整整一週。
直到一個星期後,劉璐來到學校,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才將她又拉回了現實。
說起來,人這種東西真的非常奇妙。你在上一秒說過的話,很可能就會在下一秒被自己否定掉。無論當初你說的多麼斬釘截鐵,只要你想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