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曆年剛過,老爸慶連山和哥哥姐姐們一起來了,可是他們每個人的胳膊上都戴著一圈黑布。
蘭花看到了,立刻癱在雪地上嚎啕起來:“我的姐姐呀,你走了我都沒有見到一面啊······”
八一愣住了,這是——
她抬頭看向慶連山,總算是發現了不同之處,老爸瘦的嚇人,原本就消瘦的人現在已經是形容枯槁,大哥慶文吉和二姐慶文林一人站在一邊攙扶著他才慢慢走下了火車。
率先下來的大姐慶文革眼眶也紅了,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八一拉著三姐慶文真到一邊悄悄問:“這是怎麼了,誰走啦?你們為什麼全都帶著黑布條啊?”
慶文真低聲回道:“咱姑死了······”
“轟——”八一的腦袋炸開了,有些不敢相信,前幾天大姐慶文革來信還說姑姑的病已經有些好轉了,怎麼突然間人就走了,連個信都沒捎過來。
“不是說已經出院回家裡養著了嗎?怎麼突然就······”八一搖著慶文真的胳膊問道。
慶文真搖頭:“我也不知道啊,反正是等我回家時已經下葬了,說是家裡有公婆都活著,不能在家裡停靈,當天就下埋了。咱爸從姑姑死了之後就病倒了,到現在也沒有全好。單位給了咱爸長假,讓他好好休息一下,咱爸就和我們一起來了。”
看來老爸這次病的不輕啊,單位都給了這麼長的病假。
八一拉著慶文真過去把蘭花攙扶起來:“媽媽,你沒看我爸爸都那樣了,快別再哭了。”
蘭花總算是擦了眼淚看向老爸慶連山,驚叫著問道:“文革他爸,你這是怎麼了,怎麼瘦成了這樣,生病了嗎?”
“我姑姑死了,我爸在單位一聽到訊息就昏倒了,單位的人說他醒了之後都吐血了,所以領導給了假讓我爸好好在家裡休息。”慶文林快言快語地說道。
“三哥,你可不能有事啊,我和孩子們還得指望你呢。”蘭花驚慌失措地上前扶著一臉悲痛的慶連山哭著說。
八一側目,她沒有想到老爸和姑姑的感情居然這麼深。
“哎呀,你可別哭了,我沒啥大事。”慶連山粗暴地推開了正在哭哭啼啼的蘭花。
慶文真戰戰兢兢地對八一小聲說:“咱爸這幾天在家裡天天喝酒,喝完了就趴在炕上哭,我都要嚇死了。”
八一愣了愣,走上前拉著慶連山的手:“爸爸,你看我也瘦了,我生了一場好大的病呢。”
慶連山通紅的眼睛終於看向了八一,仔細端詳一會兒立刻心疼起來:“哎呀,我老閨女怎麼瘦成了這樣,看來是病的不輕,現在好了沒有?”
“好了,可是我看到爸爸這個樣子,好像又不舒服了。”八一含著眼淚開始撒嬌,頭埋在他的胸前。“爸爸,你可千萬不要有事啊,不然我就不活了。”
“噗嗤——”慶連山笑了起來,“老閨女,爸爸肯定沒事的,你可得好好活著,爸爸還等著你養老呢。”
“說好了,來——咱倆拉鉤。”八一抓著慶連山的手,把小拇指鉤在他的小拇指上,“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
慶連山雖然答應了八一,可是呢,他依然沉浸在悲痛之中難以自拔。
白天還好,老爸也只是喝點悶酒,到了晚上,八一在睡夢中就會聽到他悲痛的哭聲,還一連聲地叫著“姐呀,我的姐呀,你別走,別把我扔下”,嚇得八一一激靈醒過來再也不能入睡。
等到白天悄悄問老媽蘭花,蘭花黑眼圈地小聲說:“你爸總是做夢,一做夢就哭,我要推半天才能把他推醒。他哭不要緊,哭的我也跟著難受。”
“唉~”慶文林嘆氣。“怎麼能這樣呢,我爸一個大男人老是哭······”
“唉~”慶文革嘆氣。“我都要嚇死了,在家裡的時候就這樣,我爸趴在炕上成宿地哭,他們三個睡得那叫一個香,只有我睡不著。”
八一看著慶文革也瘦了一大圈的小臉,開始心疼起來:“大姐,我去給你買大公雞熬湯喝,加上人參好好補一補。”
蘭花趕緊說道:“不行,還是買老母雞,年頭越大的越好。公雞熬湯可不行,沒有那個養分。”
“那好吧,我就去買老母雞。”八一答應著拉著慶文真往外跑,後面跟著快腿的慶文林。
八一隻記得上輩子大姐最愛吃大公雞,還專門花錢讓農村的親戚給養幾隻的。
現在才知道原來要滋補還得是老母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