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發現,姥爺蘭春林自從開始說書之後,精神越來越好了。蒼白的臉色漸漸有了紅暈,就連手裡拿著的柺棍都成了擺設。
也不知他從哪裡淘換了一把舊二胡,沒事就坐在畫本攤子前拉著二胡,動聽的樂聲也常常能吸引人前來。
三舅蘭忠民的畫本攤子擺上沒多久,也有人在電影院門口開始擺攤了,對他的攤子有那麼一點兒衝擊,開始蘭忠民還挺愁得慌。等到從旅大帶回來的畫本都擺上之後,生意又開始紅火起來,再加上姥爺蘭春林評書的加持,三舅蘭忠民每天晚上數錢數的要多美有多美,他的勁頭更足了,姥爺蘭春林也越來越有精神頭。
進回來的海鮮也擺上了攤位,雖然每天來買的人不多,但是架不住進價便宜賣價高,開幾張就挺可觀的。
八一和三姐慶文真不再去上幼兒園了,幾乎每天都高高興興地跟著慶連山來鎮子上看著攤兒,只有風雨天在家裡偷個懶。
不過,兩人不去幼兒園,姥爺蘭春林可沒有放過她倆,沒人的時候就拿出描紅本,讓她倆描紅練字。
時間就在這忙忙碌碌之中進入了五月。
農忙開始了,來書攤上看書的人少了許多。
明天是星期天,老爸慶連山下班過來說,明天家裡準備開始插秧。
姥爺蘭春林勒令三舅蘭忠民把攤子關張幾天,回去揮發河村幫著插秧。
“關一天門就少了十來塊錢的收入呢。”三舅蘭忠民有些不大情願。
“少兩天沒事,秧苗不等人,少插上一天就晚成熟一天。民以食為天,其他都要退後。”姥爺蘭春林不容置疑。
“那好吧。”蘭忠民只得聽話地關了門。
一行人回到了村子裡,八一看到了自家園子裡一大片綠油油的稻苗,長勢非常好。
“哎——稻苗在咱家園子裡育的呀?”三姐慶文真嚷出了八一想說的話。
“那可不是,你倆成天往鎮子上跑,什麼都不知道了。”正在喂著小雞的二姐慶文林沒好氣地說。
慶文林很羨慕兩個妹妹能天天在鎮子上看書,還有錢掙。她也想去,可惜爸媽都不讓,因為她要念書,不能耽誤課。
真是的,一點都不願意去學校唸書了。
“二姐,我又給你拿新的小人書了。”八一馬上從雙肩包裡掏出今天帶回來的幾本新買的話本。
“是嗎?快給我看。”慶文林扔下餵雞的葫蘆瓢,把手在衣服上一抹就跑了過來。
“你這個埋汰孩子······”姥爺蘭春林看到了,立刻瞪起了眼睛。
二姐慶文林趕緊撲擼身上沾著的菜葉子,又跑去水盆邊洗了手,她可害怕姥爺的嘮叨,沒完沒了的。
就這,蘭春林也沒放過她:“你都十歲了,是個大姑娘了,要知道乾淨,別跟個野小子一樣,聽到沒有?”
“姥爺,我聽到了,我也記住了。”慶文林口不對心地答應著,搶過八一手裡的話本子,一屁股坐在院子裡的木墩子上看了起來。
“瞧瞧,這就是記住了,也不管那木墩子埋汰不埋汰······”蘭春林皺著眉頭點著慶文林,她扭過身子假裝沒聽到。
“阿瑪,你們都回來了,那攤子怎麼辦?”老媽蘭花從育苗池裡抬起頭,看著姥爺蘭春林問道。
“涼拌!”蘭春林沒好氣地說,“掙錢要緊還是種地要緊?農時可不等人。”
“嗯。”蘭花低下頭繼續薅育苗池裡的雜草。
姥爺蘭春林洗洗手進了廚房,開始淘米做起飯來,把大姐慶文革支使得團團轉,指點著大姐慶文革做菜,讓大哥慶文吉燒火。
八一看著姥爺蘭春林勁頭十足的樣子,深覺精神的力量太強大了,正月裡還虛弱不堪的老人,現在可以像個將軍一樣揮斥方遒了。
吃晚飯時,姥爺蘭春林開始給三舅蘭忠民上政治課:“忠民明天到地裡插秧時麻利點兒,別像懶驢拉磨一樣就在原地轉圈,聽到沒有?”
“聽見了,給自己家幹活我能磨蹭嘛。”三舅蘭忠民嘟囔。
“那可說不準,你這傢伙一到幹活時就偷懶。”姥爺蘭春林盯著他說。
“明天我保證不偷懶。”三舅蘭忠民放下筷子,舉起手賭咒發誓。
“他大姐夫,你明天看著他點兒,偷懶就給我踹,使勁兒踹。”蘭春林對慶連山說。
“姥爺,明天我也去地裡插秧,到時候我看著三舅,他要是偷懶,我就回來告訴你,你用燒火棍子削他。”二姐慶文林瞅著三舅蘭忠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