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喝著甜甜的豆漿，看著姨奶在埋怨三舅爺，三舅爺也不惱，乖乖聽訓。

她忽然想起來，上一輩子在五彩城開服裝店時，姨奶曾經去過家裡，九十年代她已經退休了，是從市一大醫院退休的，退休前是婦產科的護士長。

那時候，二舅爺和三舅爺都已經去世了。

兩個姑姑吃完早點都揹著書包去上學了，八一從書包裡掏出一根人參送給姨奶，姨奶看著人參愛不釋手：“在咱們這裡這人參可是最貴重的禮物了。”

“小閨女兒也送了我一根，是個大方的小娃娃。”三舅爺也湊過去和姨奶一起看著。

“你帶了幾根來送禮呀？”姨奶問八一。

“三根，”八一伸出三根手指頭，“二舅爺一根，三舅爺一根，姨奶一根。我還有五根準備賣掉，把路費掙回來。”

“喲呵，小娃娃心眼兒不少啊，這麼小就知道掙錢了？”姨奶很是吃驚。

“快都拿出來我看看，”三舅爺一聽，立刻激動起來，上前抱著八一，“舅爺不搶，就是過過眼，我已經有二十多年沒有見到過這麼多人參了。想當年我去揮發河時，你爺爺給過我兩根人參呢，我怎麼就沒想著多帶點回來賣？”

“現在孩子可了不得，心眼兒懸了，咱們那時候多傻。”姨奶感嘆著。

“是啊，咱家就沒有會做買賣的，這孩子隨了誰？”三舅爺說道。

老媽蘭花不好意思地說：“家裡困難，園子大，我就經常摘點菜去鎮子上賣，換點錢買點油鹽醬醋啥的······”

“呵呵，孩子是隨了媽了。”姨奶笑了起來，“知道抓錢是好事。不過你可不能拿出去賣，小心被人收了去。這樣吧，我去醫院問問，給你搭個出去。”

蘭花：“老姨在醫院上班啊？”

姨奶：“是啊，我在婦產科做護士。”

三舅爺：“你老姨是護士長。”

蘭花：“那真好，老姨還是官呢。”

姨奶：“啥官啊，就是跑腿學舌的。”

八一卻是知道，婦產科可是油水多的科室，難怪姨奶家條件這麼好，不僅有沙發，就連電視都是十二英寸的，而且還是“熊貓”大牌子。

三舅爺擺弄著桌子上的幾根人參問八一：“這裡哪根是給你二舅爺的？”

八一：“隨便唄，反正我給舅爺姨奶就是隨便拿的，拿到哪根算哪根。”

三舅爺笑了：“我還以為你是向著我呢，給我的比給你姨奶的那根大一些，原來是隨便拿的······”

八一也撓撓頭跟著笑了起來。

姨奶笑著搖頭：“你三舅爺就是老小孩兒，什麼都想爭頭一份······”

三舅爺從裡面挑出一根最小的遞給姨奶看：“給二哥這個就行，反正他也那麼大歲數了，用那麼多好的幹什麼？”

姨奶很是無語，什麼都沒說，起身麻利地收拾碗筷。

“三舅，我二舅多大歲數了？”蘭花問道。

“都七十二了，過這個年就七十三了，人說七十三八十四，不死也要脫層皮······”三舅爺把掏出的人參又挨個裝了起來，“等我也去問問那些老哥們，看看他們有沒有想要的，最少也要賣給他們一百塊錢一支才行。”

三姨奶回來把那支最大的收過去：“這支最大能多賣點兒，正好我那裡有一個官太太生孩子，問她要不要。”

三舅爺：“人家官太太啥都不缺······”

姨奶：“那可不一定，這可是真正的長白山野山參，她那裡人家送的說不準是大蘿蔔呢。”

三舅爺：“你還別說，我一個老哥們兒就被人騙了，他晚上下班時碰到一個鄉下打扮的人，說是進城錢包被偷了，懷裡有個老山參，給十塊錢就賣，我那老哥們一聽十塊錢太便宜了，仔細看看跟人參一個樣，毫不猶豫地買下了，結果跟我顯擺，我一看那哪是人參啊，是一根山蘿蔔。”

八一瞭然，山蘿蔔和桔梗一樣，都和人參長得非常像。山蘿蔔被人們稱為“四葉參”也算是人參的一種，桔梗被當地人稱為“土人參”，兩者都與人參是近親，只是功效大不同。

“你們就在家裡待著，我中午回來做飯。不然三個你帶它們娘幾個去商店逛逛也行，反正出了衚衕就是。”姨奶收拾完，囑咐幾句，穿著帶跟黑皮鞋，拎著小皮包“咔噠咔噠”上班去了。

三舅爺站起身對娘三說：“今天外面挺暖和，我帶你們出去逛一逛，等明天咱們去旅順口看大遊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