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清早醒來的時候，看到姨奶用玉米麵包了蘿蔔絲海蠣子包。

玉米麵是用開水燙過的，雖然沒有加白麵，但是吃起來艮啾啾的，餡料也調的很美味。

“姨姥，太好吃啦，比白麵包子都好吃。”包子包得很大，八一吃了一個就飽了，她拍著小肚皮對姨姥說。

姨姥笑眯眯：“我一大早起來括的海蠣子，當然鮮啦。”

八一要下炕：“還有嗎？我去看看。”

小姨立刻過來給她穿上棉鞋：“我帶你去。”

說完就抱著八一去了外屋地。在外屋地靠近北門的角落裡堆著一堆海蠣子殼，一個小盆裡還有一些闊出來的海蠣子，個大飽滿顏色新鮮。

八一蹲下去，伸出小胖手揪起一個海蠣子放進嘴裡：“真鮮啊，要是有辣根就好了。”

“有的，我去給你弄。”小姨連連說著就去找辣根。

“小姨，要加點醋啊。”八一提醒道。

“好，我們都是加大醬，你這要加醋······”小姨嘀咕著，不過還是照做了。

小姨端著一個小碗過來蹲下來：“八一，弄好了。”

八一又拎起一個海蠣子在小碗裡沾了一下，放進嘴裡吃了起來。

“要張大嘴巴啊。”小姨提醒。

八一當然知道了，可是小姨辣根弄得有點多，即使張大了嘴巴，她依然感覺一股辣氣直衝鼻腔，再到眼睛，不禁眼淚鼻涕橫流。

“哦，哦，好辣呀！”八一跳著腳，不過被堵住的鼻子瞬間通氣了，還是很舒服的。

小姨哈哈笑著，用手絹給八一擦鼻涕眼淚，也不嫌髒。

在這海邊的鄉下，冬天也是吃兩頓飯。早飯吃完收拾完，太陽已經升起老高了。

“走，小姨帶你出去玩去。”小姨給八一穿上大衣戴上帽子和手套，牽著她的手出門了。

“小姨，你不上學嗎？”八一看到四舅沒在家裡，一問才知道早晨去上學了。

小姨搖搖頭說：“我上了二年級，學習不好，我爹就不讓我上了。”

小姨他們也管爸爸叫爹。

“那你會寫自己名字嗎，會乘法口訣嗎？”八一仰頭問小姨，實在是小姨長得太高了，快有一米六了。

“當然會了，我還會看畫本呢，裡面的字我認識很多的。”小姨回答。

八一鬆了一口氣：“那就行，起碼被人賣了也能找回家來。”

小姨“咯咯咯”地笑了起來：“誰會賣我呀？不會的。”

八一也笑了起來：“小姨，我是逗你玩兒的。”

不過，八一沒有想到，她一語成真。小姨長大之後真的被賣了，賣她的不是別人，正是小姨的親爹，八一的姨姥爺。姨姥爺把十八歲的小姨賣給了一個大她十幾歲，耳朵聾的老男人，要了人家三千塊錢。

在八十年代，三千塊錢可不是個小數目，一般人家都沒有那麼多錢的。因為孫家大舅耍錢，把家底全敗光了，還欠了外債，姨姥爺為了替兒子還錢，就把才十八歲的小姨給賣掉了。

小姨無數次地出逃，都被姨姥爺派人抓回去，毒打一頓送回婆家。

後來，小姨只得認命了，老老實實地和那個老男人過日子。幸好那個老男人對小姨挺好的，小姨跑了那麼多次也沒有打她罵她，婆家人待她也不錯。再後來小姨生了一個女兒，這個女兒很有出息，事業做的挺大的，對小姨挺孝順的，也算是老來有福了。

此時天真無邪的小姨，拉著八一在村頭小河邊的冰面上打出溜滑，清脆的笑聲傳出去好遠。

小河邊有一座石頭牆的草房子，看起來年頭很久了，沒有人居住，茅草頂被風掀開了，在那裡直呼答。

“小姨，那個屋子誰家的？”八一指著那座石頭房子問。

“好像是老田家的，兒子在公社住，以前有個老頭在哪裡住，後來老頭死了就空下來了。”小姨抬頭看了回道。

“他家房子不賣嗎？”八一心動了問道。

“誰買呀，這個兔子不拉屎的地方，房子一點兒都不值錢，沒有人買。”小姨一邊打出溜滑一邊說，“就我家那個大瓦房才花了五百塊錢。”

姨姥家的房子也是石頭砌的牆，只不過是房頂上了瓦而已，看起來挺不錯的。

八一眨巴著眼睛看著那個大概三間的石頭房子，心裡琢磨開了，五間大瓦房才五百元錢，那麼這個草房子門窗都壞了，房頂也快要掉了，估計用不上二百塊錢就能拿下來，再花不到一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