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下了馬車的宣王卻一把推開了扶他計程車兵,罵道:“孤還沒有老到要你們攙扶。”
但事實上這個宣王看上去已經兩鬢斑白,垂垂老矣,羸弱的身體連走起路來都顯得十分費力,只不過這老態盡出的宣王身上依然不乏帝王之威。
但說歸說,宣王還是接過侍衛遞來的一根鑲著紅寶石的柺杖,依靠著柺杖才緩慢地走到了吳鐘面前說道:“老夥計,多年不見還是這麼硬朗呀,你看看孤,不過虛長你幾歲,已經老成這樣了。”
吳鍾立馬行禮道:“微臣是個閒人吃得好睡得好,自然養得白胖,不像王上日理萬機,舉族大事都要擔在身上,王上請你一定要多保重身體,切勿過度操勞呀。”
宣王聞言卻仰天大笑道:“哈哈,老夥計你啥時候也學會了阿諛奉承之詞,來我們一起走,今日定要不醉不歸,好好敘敘舊。”說完宣王拉起吳鐘的手就要往城裡走。
譚槐眼見昨日還下令要屠城的宣王,今日卻跟吳鐘好得跟親兄弟一樣,還搞不清楚狀況的插話道:“王上,你不是要治吳鐘的罪麼?”
此話當真愚蠢至極,氣得宣王直接怒目瞪了眼譚槐罵道:“胡說!孤什麼時候下令要治吳城主的罪了,傳令下去吳城主治理廣陵,抵禦外敵有功,特賜黃金萬兩,綢緞千匹。”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譚槐如果還沒有醒悟,他也就不能在宣王身邊任職多年了,所以譚槐嚇得立馬叩頭謝罪道:“是王上,是微臣搞錯了,我這就去準備給吳城主的賞賜。”
宣王又轉身對吳鍾說道:“這些蠢貨,連孤王的意思都能搞錯,他們要是能有你當初的一半,孤王也就不至於這麼勞累了。”
吳鍾當然也知道如果不是宣王真的下令,譚槐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那樣說。
不過宣王都那樣說了,吳鍾自然也不好說破,便回道:“王上厚德,微臣無功無勞怎可受此賞賜。”
對於吳鐘的謙遜不受,宣王卻突然勃然大怒道:“孤王說你受得就受得,難道還讓孤王收回成命麼?”
吳鐘身旁的嶽姬怕宣王生氣,急忙替夫謝恩道:“大王,如此大恩我夫君怎會不想受呢?只是我夫君嘴拙,不知如何謝恩才是。”
“一方諸侯會嘴拙?”宣王此話透露著一股濃濃的寒意,連見慣大場面的嶽姬都不免驚出一身冷汗。
可吳鍾卻依然面不改色道:“王上,你知道微臣從不撒謊,微臣真得是覺得自己無功不受祿。”
吳鍾此話更讓嶽姬心驚膽顫,在她看來吳鍾這是在觸犯龍顏,會引來禍事的。
但她沒想到宣王對於吳鍾之言,不僅沒有發怒,反而轉怒為喜道:“哈哈,你這夫君,孤王認識他比你還早呢,他這人何止是嘴拙啊,簡直就是榆木腦袋,不過孤王就是看重了他這份耿直,走喝酒去。”說完便拉著吳鍾進城去了。
而躲在人群中一直悄悄觀察著這位宣王的楊廣,不禁喃喃自語道:“這位宣王是老而不聵,奢而不庸,驕而不蠢,如此一位優缺明顯的帝王,恰恰是最為可怕的,因為這樣的君王是極度以自我為中心的,喜怒無常,對於臣子百姓的生殺也全憑自己的心情,如果是英明時,那還好說,可一旦聽信讒言,那可就一發不可收拾了吧。”
楊廣看人的眼光不可謂不毒辣,僅憑宣王的寥寥數語,便對他分析地如此透徹。
而知道宣王的為人後,楊廣又開始籌謀起來,因為他知道這只是個開始,禍事還遠遠沒有結束。
宴席之上,歌舞昇平,這次為了迎接聖駕,吳鍾按照楊廣的謀劃特召集三千工匠,用短短三日的時間就將廣陵城中最著名林園改造成了宣王的行宮。
當然如此短的工期想要造成如王宮那樣富麗堂皇的宮殿顯然是不可能,所以楊廣改變思路,要求工匠所造宮殿不求宏大,但求依山傍水頗具特色,如此計劃下才能如期完成。
而這種具有當地風景特色的宮殿反而讓久住王宮的宣王產生興趣,對其連連稱讚。
宴席之後,吳鍾帶著楊廣,嶽芒,嶽姬三位一同伴駕遊園,至於譚槐則是主動要求伴駕,他可不願意把這種溜鬚拍馬的好機會讓給吳鍾。
可遊園游到一半時,吳鍾卻突然跪倒在宣王面前鄭重說道:“下官有罪,請王上嚴懲。”
吳鍾此舉雖出乎宣王的預料,卻符合他的心意,但宣王不能表現出來,而是故作詫異地說道:“你這又是請什麼罪?”
“吳鍾未經王上批准就擅自調兵此乃大罪,請王上重責。”吳鍾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