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隱隱猜出透露此秘密的人是誰,但江雲還有一層猜想,那便是言青豫掌握的並不多,不過是想誆騙他們。
江雲按住了江月的肩膀,看了一眼身後的師雪妍,江月心領神會,當即將劍橫在了師雪妍的頸間。
誰人不知師雪妍是流雲齋的女師,而言青豫在職少師時曾認其父為師,這等關係,若他以師雪妍的性命威脅,他不信言青豫會無動於衷。
“我也想問先生一句……”江雲道:“先生為何有此一問?又是誰人告知先生的……”
言畢,江月的長劍劃破了師雪妍頸間的面板,一縷刺目的鮮血順著劍身流下。
言青豫依舊面無表情,只面前的燭光似被風吹得忽明忽暗,他雋秀的面容也在明滅可見的燭光中顯得凜若冰霜。
江月此時有些不確定了,他控制了力道,怕自己不小心給這姑娘弄死了,那便沒了護身符,屆時還不知要死在何處。
不過旋踵之間,言青豫在停止跳躍的燭光中緩緩勾唇道:“你問我為何有此一問?自是為了廓清九畿,光復我北祁榮耀。”
“噌!”
江月將手中的長劍指向言青豫:“你是孤衍氏逆黨!”
江雲驚駭失色,他們找了如此之久的孤衍氏逆黨,居然就在眼前!可他又覺不對,此人當時年方弱冠便任職少師,若他真是孤衍氏逆黨,為何會自願入流雲齋當個無權無勢的教書先生?
“成為王,敗為寇,待我孤衍氏一族重複北祁,便只有南凌賊子,再無北祁逆黨。”
江月忍不住怪笑一聲:“痴人說夢!”
言青豫並未惱怒,反倒淡然回道:“待你們侯爺一死,我從他手裡拿到了制衡師太傅的籌碼,再利用師姑娘擊破淮安王,你們可還會認為我在痴人說夢……”
身為孤衍氏逆黨,居然遊刃於朝中還絲毫未讓人察覺……江雲江月此時才覺言青豫雖一副淵清玉絜的高潔之姿,卻為鬼為蜮,讓人毛骨森竦。
此人若是不除,大難臨頭的何止是他們!是侯爺,是淮洛,是整個南祁!
他們雖做下不少惡事,還與孤衍氏逆黨合謀陷害朝中之臣,但兩人皆明白侯爺並不是真正想讓南祁覆滅,而是想讓韶氏躋身南祁第一氏族,待日後皇后生子便可……
皇后生子?
江雲似是抓住了關鍵,他眸光倏然冷寒:“皇后落胎,是你所為?”
言青豫見終於說到了重點,緩緩而道:“此事與孤衍氏有何干系?怪只怪侯爺眼拙,放反掖之寇在皇后身邊,賠的又豈止是一個皇胎……整個韶氏都將因此人潰滅……”
“言青豫!”
江月齒間盈滿寒冽之氣,長劍破空而馳,直擊言青豫面門,隨著席捲而來的勁風,只見燭光猛烈一晃。
滅了。
周圍瞬時黑天墨地。
一柄穿窗而過的長劍擦過言青豫的鬢邊挑開江月的長劍,一個身著夜行衣,臉上戴著面具的人攻了過來,黑暗中只有長劍相碰之聲。
不知過了多久,言青豫才將滅掉的燭火重新點燃,看了一眼身上被沾染的血跡,微微皺眉道:“還以為你能快些,竟也拖了這麼久。”
那人從他身邊而過,面具下的聲音似有不小的怨氣:“還以為你能快些,廢話那麼多。”
言青豫淡道:“博名錄上的人武功雖高,腦子卻不太夠用,我沒那麼快切入重點。”
那人冷冷看了他一眼,幾個縱跳便消失在了黑夜中。
言青豫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兩人,再轉過頭去看師雪妍。
他解開了綁住她的繩索將她抱出了屋子,趙崇早已在外等候,待來人將裡面昏迷不醒的江雲江月帶走後,他便將師雪妍放在了一棵樹下,挑起她散落的青絲為她擦去臉上的汙漬。
即便是這般狼狽,依舊美麗。正應了那句“一肌一容,盡態極妍”。
他的以檸,一直都是好看的,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
趙崇見他如此神態,眼神中瞬時閃過殺意,卻被上前稟報的下屬打斷:“主上,我們的人跟丟了。”
趙崇聽聞後急忙道:“怕是已發現上當折返回來,主上!”
言青豫緩緩起身,再看了一眼師雪妍,道:“留個人看著,若是她有何閃失,你當知道。”
他看向趙崇,面露警告之意。
留人在此無疑是非常冒險的,趙崇本不同意,但若是再為此爭執便拖了時間。
趙崇低垂著眸,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