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立斷抓住了那老鴇的手,直至那人上了三樓最裡面的那間房,才道:“我想去三樓 。”
“三樓?”那老鴇一愣,隨即露出一副瞭然神色,又上下打量了師雪妍一眼,卻未開口。
師雪妍從懷中拿出銀子遞了過去,問道:“夠了嗎?”
那老鴇頓時喜笑顏開,隨又問:“姑娘想要什麼樣的郎君?”
師雪妍想了想,若是來了這種地方卻不點人豈不惹人懷疑?但她著實不喜歡塗脂抹粉的男人,便朝著樓下看了一圈,指著在臺上彈琴的樂師道:“就他吧。”
那老鴇滿面訝然,還從未有人點過他,面上有些為難地解釋道:“姑娘,這樂師原是北祁人,毀了容貌,眼睛也看不見 ,我們老闆可憐他讓他給客人們彈琴,也算賞口飯吃,我們這好看的郎君多的是,何必......”
毀容加眼盲?再合適不過了!師雪妍從懷中又掏出一錠銀子,打斷了老鴇的喋喋不休:“讓他帶著琴上來。”
這姑娘的口味著實有些特別,她也拗不過,便著人去叫,自己則帶了她上樓。
三樓上的房間陳設倒雅緻,房中皆鋪設軟毯,其上置小桌,桌上的香爐青煙徐徐而騰,有一股十分好聞的味道。正前方設有兩層厚的紗帳,隱約能看見牆角那張寬敞的床榻。
她的臉色驀地一紅,若無其事地坐到了小桌前。
推門聲忽地響起,她回過頭,便見那位盲眼的琴師抱著一把琴走了進來。
他的面上覆著面紗,隱隱遮去了被毀去的半張容貌,只露出一雙清澈卻無神的雙眸。
隨著門“吱呀”一聲關上,師雪妍有些拘謹地喝了口茶,見面前的人默然不語,她便主動開口道:“你....會彈蒼月銘嗎?”
那人似是一愣,頭微微朝她那邊側了側,語氣淡然:“會......姑娘想聽?”
師雪妍點了點頭,後又想起他眼睛看不見,便“嗯”了一聲,道:“剛在下面聽你彈琴,彈的極好。”
其實她對音律一竅不通,只信口胡謅:“我來此地不為別的,只是好奇,你不必多想,我也不會對你做什麼。”
此人姿態與那些花枝招展的小倌太過不同。
他像丹山十二月的溪澗,乾淨得讓人不敢直視,只覺多一眼都是染指。
她見此人面色毫無波瀾,似乎過於平靜了,想必這張容貌後也有許多曲折之事,頓時心生憐憫,將自己的錢袋拿了出來,拉過他的手放在他手心。
“老鴇那裡我已經給過錢了,這是我給你的,你自己藏好,莫被其他人拿了去。”
這錢袋還留有師雪妍的體溫,握在手中有絲絲暖意直透心底。
他有多久沒遇到這樣的人了?
“我如此容貌......姑娘為何.......”
“不是因為容貌。”師雪妍知道他是因自己被毀的容貌而自卑,忍不住想解釋:“我來此只為聽琴,不知先生可願彈一曲?”
那琴師未置可否,只將他的手置於琴上,撥動琴絃,頓覺韻音清絕猶如空山清澗,像是摒棄了一切嘈雜之音,讓人心曠神怡。
但她還有另一件緊要的事,趁他彈琴之際躡手躡腳地起身、開門、關門,將自己的腳步聲放得極輕,壓低身子,蹲在三樓最裡間的房門口。
“長寧侯行此昏招倒讓南凌延月下定決心對他出手,若中宮皇后誕下皇子,想必他定會兵行險招,置南凌延月與蕭劍鋒於死地。”
“長寧侯一擊不中,兩人都暴露在了對方的視線之下,想來一場惡戰不可避免,我們只需坐收漁翁之利即可。”
“若是什麼都不做豈不是浪費了此次良機?兔死狗烹,獵人皆食,我們只需在兩頭添足了碳火,自有他們烈火焚身之時。”
“只是此二人都是城府極深之人,若是被他們察覺或許會集中精力對付我們也說不定,主上......可有妙計?”
孤衍氏!
師雪妍按住自己狂跳的心。
那人叫的主上莫不是......
“錚!”地一聲,像是琴絃被挑斷之音,極為刺耳,只聽房間突然沉默了,隨即腳步聲起,師雪妍驚慌之下想往回跑,卻被一人從後面捂住了嘴巴,推門閃身入了旁邊的房間,再於那琴師開門的同時關上了門。
片刻之後,隔壁的門開啟,一個低沉的男聲傳了出來:“我去看一下。”
師雪妍看著面前人的背影面色發紺,忽覺腦子暈暈乎乎,有些站不穩的感覺,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