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這回事,現在被這香氣一勾肚子立刻叫了起來。
林氏見他吃的急,忙給他倒了水,嘴上還不留情地奚落道:“這幾年你個子雖長了不少,卻還沒有走時的斤兩,我見莽子在宮裡是越來越胖了,怎得你在淮安王府許多年還這樣瘦,是王府不管飯嗎?”
蓁胥嗆了一聲,捂唇輕咳了幾下才道:“管是管,但嬸子知道我一向不注重吃食。”
林氏忍不住拿筷子敲他的頭:“不好好吃飯怎麼長肉?你身邊就是缺個知冷知熱的,我瞧著隔壁的杏花姑娘就挺好,她燒菜是一絕,你難得回來,不如嬸子帶你瞧瞧去?”
她見蓁胥又不說話了,心中像是悶了一口氣,一面嫌棄他,一面又心疼他:“得得,你就守著你的師姑娘,快死了再來叫我!”
林氏收了自己的碗筷走得乾脆,竟真睡去了,蓁胥不放心,又去師雪妍的房裡守了一夜,還好這一夜她的病情沒有加重,除了偶爾幾聲囈語,再無任何聲音傳出來,睡得倒也安安穩穩。
翌日一早,林氏推開門便看見了抱著劍,靠在床榻邊睡著的蓁胥。
她走到床邊先摸了摸師雪妍的額頭,還好,燒退了,應是無礙,又恨鐵不成鋼地踢了蓁胥一腳。
蓁胥幾日沒休息,這一覺睡得沉了些,被這一腳踢得一個激靈醒了過來,當先便拔了劍。再抬眸一看,林氏正蹙眉看著他,他手一撐地站起了身,看了一眼床榻上還未甦醒的師雪妍,忙問道:“她如何了?”
林氏瞟了他一眼,淡淡道:“昨夜沒死,便死不了。”
蓁胥鬆了一口氣,見她唇瓣蒼白乾裂,便拿了水來喂她,但昏睡中的師雪妍十分不老實,覺得不舒服,頭便左搖右擺,怎麼也喂不進去,折騰了一會灑了一半在床單上,看得林氏直翻白眼。
“喂個水都不會。”她上前搶過蓁胥手中的碗,正想親自操作,卻又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停了手,將手中的碗又推了回去:“嫂子這幾日受了些風寒,不適合照顧病人,怕過了病氣給她,所以喂水這種事,還是你自個兒來吧。”
蓁胥認真地看著她,不疑有他,道:“那該如何喂?用勺子?”
林氏點點頭,又搖搖頭:“師姑娘現在這樣,用勺子也不行,若是弄溼了嬸子的床,你就抱著你的師姑娘睡地上。”
蓁胥皺眉:“那該如何?”
林氏輕咳一聲,直接丟下一句:“用嘴喂。”便出去了,留下愕然的蓁胥在房中獨自凌亂。
蓁胥盯了師雪妍很久,從宛轉的蛾眉到微微翕動的睫羽再到精緻小巧的鼻子,最後落在了那張略顯蒼白的唇上。
剛才還有些乾裂的唇因沁了些碗邊的水變潤了些,如同蜜漬的櫻桃,只是還未成熟,有些微微泛白,卻也不耽誤它的誘人程度。
他猶豫再三,終究還是含了一口水。
他將師雪妍緩緩扶了起來,也不敢用力,先讓她靠在自己肩上,見她沒有因扯到傷口而痛苦呻吟才放下了心,將身子遠離了些,也不敢看她的眼睛,直接將唇覆了上去。
師雪妍的唇軟馥溫涼,他鬆開齒關,將水渡了過去,但或許是她的嘴太小,還可能是沒有掌握好某種技巧,大半的水順著她的唇角流了下來。蓁胥下意識張口含住,卻忽然像是被什麼東西不斷拉扯,漸漸有些意亂,腦中似乎也忘了自己的初衷,不斷在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中下沉,直至無法自拔。
師雪妍因呼吸困難而微微喘息,本能的想抬手推開桎梏她的人,可一抬手便扯了肩上的傷口,疼得嚶吟一聲。
這一聲喚回了蓁胥的理智,他瞬間抽離,身子緩緩離了些距離,手卻沒敢離開她的後背。
林氏將視線從窗戶上戳破的小洞上收了回來,一隻手捂著嘴,一隻手按著胸口,內心直呼勁爆。
這傻小子上道如此之快,是她沒想到的。
她又將眼睛湊上那個小洞。
此時正好見著一縷光,灑在二人身上。
少年將軍的眼中滿是細碎的金色光芒,暖暖絨絨,絲絲縷縷,就像化不了的茸雪在陽光下折射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