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雪妍下棋技術不好,本不想繼續,但看了一眼棋局,大勝之勢,她便自信地捏了一枚白子落下,就等著南凌延月輸掉,誰知他從容不迫地與她對了七子之後,便輕笑道。
“你輸了。”
師雪妍不可思議地看向棋盤,仔仔細細來來回回琢磨了半晌才看出自己輸在何處,不禁氣惱道:“我就不該與你們下棋。”
閒暇時,她與阿兄、南凌延月和袁黎都對戰過,無一不是慘敗收場。
南凌延月將棋子收起,喝起茶來:“你心中浮躁,難免疏漏。”
師雪妍也未反駁,自從與蓁胥吵過之後,他便再也沒理睬過她,她難受過,也惱過,最後也就想開了。
這樣也好,回淮洛之後淮安王府自是不會再去了,便不會與蓁胥再有什麼交集,只要不見面,日子一久總會淡忘。
誰沒了誰都能過日子,且以蓁胥那孤傲的性子,也不會對她死纏爛打。
當然,也不會再給她什麼好臉色。
可想是想通了,她的心裡到底是無法平靜,總覺煩躁。
她撩開車帷,見外面又下起雪來,更襯得遠山孤寂,峰嶙突兀。
透過蒙蒙細霧,一騎蕭然孤冷的背影赫然在目,師雪妍嘆了一聲,又將車帷緩緩放下。
南凌延月忽然道:”你不喜歡蓁胥?“
師雪妍未曾想到他如此直接,久久未出聲。
“你可有心儀之人?”
師雪妍唇齒輕啟:“沒有。”
“如此,為何蓁胥不行?是因他官職不高,還是因其他?”
她一時竟不知如何回答。
蓁胥雖然沒有顯赫的家世,但兄長在宮中任要職,自身武藝高絕深得淮安王的重用,前途自是無可限量......
可是,感情這種事情並不是以這些來衡量。
皓東延在她心中刺入的那把刀太過鋒利,以至於現在傷口還未癒合,想起還覺心有餘悸。
她或許是害怕受傷,不敢邁出那一步,又或許是不確定自己的心,不想耽誤別人。且這種費腦又費心的事情,她壓根不想考慮,反正還有師亭昱在前面頂著,她還能快活個兩三年,屆時再思考這些問題不遲。
想通後,她忽朝南凌延月笑道:“殿下,為何女子就一定要找個男子相伴一生,在我看來,孑然一身也沒什麼不好,我若是男子,定跟殿下一樣倚馬仗劍,保境息民,不必困在這一方天地中,日日操心該嫁誰人為妻,婚後夫君娶不娶妾。”
南凌延月驀地一愣,眉間微微蹙起。
師雪妍見他似是在回憶著什麼往事,神色複雜,忙接道:“不過人各有命,既然已經投身到太傅府,我便只能做好師府小姐,但……盡人事知天命,我希望自己也能活得不一樣些。”
南凌延月抬眼看她。
少女雙眸熠熠生彩,一張妍面嬌麗婉約,唇邊雖帶著一絲含苦的笑意,卻給人一種移不開眼的驚豔。
這樣的姑娘,他曾經也遇到一個,只不過她已為人婦,而自己也不是當初的少年。
時過境遷,再來看師雪妍與蓁胥,他會覺得二人與他曾經的境遇相似,不想二人就此分開,或許是想彌補自己心中的某種遺憾,他看向師雪妍,勸道。
“蓁胥跟隨本王多年,本王對他的瞭解勝過林氏,他性子雖冷僻,可一旦喜歡上一個姑娘,便會用情至深,你若是對他說了絕情的話,只會令他難受,並不會讓他輕易放棄。”
師雪妍聞言微愣,隨即道:“那殿下認為我該如何?”
南凌延月道:“何不給他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屆時試過之後,若是不成,彼此也能坦然放下。”
師雪妍沉默了半晌,終是點了點頭。
瑤雲閣門口,南凌珺寧小心翼翼地四處張望,待看見巡邏的侍衛走遠後,她才溜了出去,趁沒人注意偷摸跑到了西院後的一堵牆邊,躬身鑽進了狗洞中。這狗洞有些狹窄,她憋了幾口氣才探出半個身子,正待用力鑽出來,突然發現自己的裙子被樹枝勾住,怎麼都動不了。她不得不轉個身子,回頭去扯自己的衣裙。
“公主這是在做什麼?”
南凌珺寧嚇得大叫一聲,又急忙捂住嘴巴,想要往回縮,卻被人拿住手臂拖了出來。
她老老實實站好,看也不敢看面前人一眼,只顧低頭絞自己的衣帶,喃喃道:“你能裝作沒看見我麼......”
秦遊風掃了一眼穿著婢女衣裙的人,眉頭一蹙,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