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水牛直升機上，馮晨恢復了那副欣賞風景的淡定神色。但是在心裡，卻在和董依依激烈交談著。

“依依，哪怕有夢境的影響，依然沒法兒達到勸說所有人的效果。這會不會就是貘的上限？”

“據我分析，就算貘再提高下去，也無非是在覆蓋範圍以及入夢速度上得到提升。但是夢境就是夢境，一定會影響到人。

想要徹底改變人的想法兒，那可不見得是一個夢境就能做到的。”

“……是啊，人各有志，有些事情強求不來。”

“知識和技能可以依靠夢境強行灌輸，但是理想和決定不行。

就我目前分析的結論來看，除非當事人本身就具備隱藏的意願，否則，你無法運用貘來改變什麼。畢竟影響和蠱惑這兩個詞的區別很大！”

“呵，我從來沒想過蠱惑誰。”

“你別失望，就算是我們矽基生命，別看擁有超級嚴謹的邏輯能力，但也不可能每件事上達到徹底的共識。”

馮晨感覺不可思議：“哪怕是對同一件事情？”

“當然，因為每一個矽基生命個體也存在立場問題。計算和推演不會出問題，但是由於立場不同。我們依然會做出只對自己有利的行為。在這方面，碳基生命值得敬佩。”

“你指的是無條件的幫助和捨生取義的奉獻？”

“還有親情友情，這也是我對你們碳基生命保持敬意的原因。本來很低等，卻能做到高階演算法兒也無法達到的程度。

我把這種行為解釋為碳基生命的光輝，不止是人類，很多動物身上也有這種光輝。

難以理解，同時又是那樣的光彩奪目……”

說到這兒，兩人陷入了沉默。

過了一會兒，董依依笑著說：“還記得你的第一個A區朋友嗎？就是那個立志獻身於基因研究的小姑娘——娜娜。”

“怎麼突然想起說這個來了？”

“剛才我透過搜尋發現，這個娜娜就在24分隊的裝甲運輸車上。但是健康狀況似乎出了點兒問題，目前……嗯……應該是核沾染初級狀態。”

“病倒了？那等到了崩那藏布，我先給她臨時救治一下。”

“你看，哪怕沒見過面。但是依然有友情，這就是我說的碳基生命的光輝。”

……

四個小時後，臨時休息點的遮陽帳篷下，錢德勒和馬修滿頭大汗地研究著剛到手的木薯、蠶豆、花生。

馮晨大步從他們身邊走過：“博士，那個木薯你可以嘗試用篝火烤一烤然後食用，味道應該不錯。而且，我這兒還有不少種子，不必擔心。”

錢德勒像是聽到了惡魔的低語，身子猛地往後一縮，心想：這位馮副官太可怕了，燒烤珍貴基因突變體？這念頭太邪惡了吧？！

馬修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一本正經地說：“老師，其實品嚐突變體的口感，應該也是研究的重要方向。”

錢德勒想都沒想，一個暴慄敲在馬修的腦門兒上：“這麼大的木薯，要烤到什麼時候？！你有沒有腦子啊馬修！快去給我把組織液採集儀翻出來！”

馮晨順著裝甲運輸車隊一路向隊尾走去，在途中遇見了剛從“響尾蛇”護衛機甲裡跳出來的喬拉。

喬拉快走兩步，跟上了馮晨的步伐：“馮副官，我有個疑問。”

“你說”

“我想了一路，以目前黑石高原軍事聯盟的情況來說，算得上是向著獨立的道路行進了，我說得沒錯吧？”

“很對”

“可是，這麼多的人員和高階裝備。先不說裝備需要維護，人員的吃飯問題怎麼解決？據我所知，黑石高原根本沒有自給自足的能力。”

喬拉向還在忙活著的錢德勒博士努了努嘴：“就算是有高產作物，那也需要生長週期。這樣的事情可沒辦法變魔術，我說得對吧？冬天再過兩個月就會來臨，到那時……”

馮晨側頭看了看一臉嚴肅的喬拉：“誰說我要指望這些作物來度過黑石高原漫長的冬季？”

喬拉停下腳步，面露不解：“那你們能指望什麼……恕我直言，如果沒有糧食的話。我希望完成這一次的委託後就離開黑石高原，哪怕回去後可能會面臨失業。”

馮晨也停下了腳步，認真地看著喬拉：“喬拉，黑石高原雖然沒有充足的糧食。

但是卻有著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優勢，你應該知道，絕大多數的基因藥劑研發都是以黑石高原的變異生物為藍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