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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為什麼錢友恭敢這麼做?
&esp;&esp;就因為國公府沒了宰相府的依仗?因為姐姐嫁給了他,葉家便能任他揉捏?
&esp;&esp;所以朝中無人,就要成為別人案板上的魚肉嗎?
&esp;&esp;不能停,要向前走。
&esp;&esp;葉嬌赤腳踩在街道里,腳底被碎石劃傷,每走一步都疼痛難忍。
&esp;&esp;身後有馬車聲傳來。
&esp;&esp;那馬車前繫著一個燈籠,駕車的人在哼唱小曲。
&esp;&esp;“於穆清廟,肅雍顯相。
&esp;&esp;濟濟多士,秉文之德。
&esp;&esp;對越在天,駿奔走在廟。
&esp;&esp;不顯不承,無射於人斯。”
&esp;&esp;這是《詩經》中帝王告祭周文王的詩。
&esp;&esp;是誰在京都長安的夜色裡,吟誦古老的禮讚呢?
&esp;&esp;他的聲音透著看破生死的豁達,卻又奔湧憤憤不平的倔強,彷彿唱歌的人正身處險境,卻仍要站在高大的惡魔前,拔出寶劍,決一生死。
&esp;&esp;馬車越來越近,歌聲停止,駕車的人突然喚道:“葉嬌?”
&esp;&esp;葉嬌轉過身,沒有任何停頓,掀簾鑽入馬車。
&esp;&esp;相比被人取笑,她更想活著,想達到目的。
&esp;&esp;車內點一支蠟燭,前天才見過的男人跟著她低頭步入。
&esp;&esp;他仍舊身穿黑色圓領袍,腰間掛一塊白玉,掛一團桃子形狀的金子。
&esp;&esp;這人正是李策。
&esp;&esp;李策看著身穿寢衣遊蕩在大街上的葉嬌,他那雙漆黑的眼睛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默默沉思。
&esp;&esp;嘴上,在開玩笑。
&esp;&esp;“這麼巧,葉小姐也出來夢遊?”
&esp;&esp;葉嬌沒有答話,在馬車逼仄的空間裡,她回過神來。不久前經歷的那些事,像一幅幅淒厲的畫面,撞入葉嬌心中。
&esp;&esp;她的臉上露出一絲委屈,很快又恢復對男人的警惕和疏離。抬頭看著李策,咬唇道:“脫衣。我要你的衣服。”
&esp;&esp;寢衣單薄,不能見人。葉嬌得穿上正式的外衣,才能去做事。
&esp;&esp;就知道她不正經。
&esp;&esp;上次把他按在牆上,險些親上去。這次開口就要脫衣,拿足非禮的架勢。
&esp;&esp;但李策沒有取笑逗弄她。
&esp;&esp;她肯開口說話,眼前的情況就不算最糟糕。
&esp;&esp;“出什麼事了?”
&esp;&esp;李策一面說,一面解開衣領處的扣子。
&esp;&esp;他在詢問,也在配合。
&esp;&esp;他的睫毛顫動著,是關心到極致,不小心流露出了驚慌。他的手也在抖,解了好幾下才解開一顆釦子。
&esp;&esp;他既慶幸今日出了門,又團著無盡的惱火。
&esp;&esp;“我要去京兆府報官。”葉嬌道。
&esp;&esp;她要去報官,要讓京兆府尹看看,他的部下是如何人面獸心、知法犯法。她不在乎清名,不在乎日子會不會更難。惡鬼就該墮入地獄,如果別人不敢硬碰硬,她敢!
&esp;&esp;“好。”李策又把釦子系回去。
&esp;&esp;這次他的手沒有抖。
&esp;&esp;“正巧,我認得京兆府尹。”
&esp;&esp;不用把衣服脫給她了,這件事他去做。
&esp;&esp;半月塘邊的土壤很軟,很好挖。
&esp;&esp;錢友恭刨開土,很快挖出一個淺坑。
&esp;&esp;他不斷掘土,一刻也停不下來,額頭的汗珠滴落,整個人如同瘋魔了一般。
&esp;&esp;事情是怎麼到了這步田地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