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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順嬪說，所謂舍一子入皇陵，不是守陵，是獻祭。她擔心自己的兒子一去不回，陽壽被消解殆盡。

&esp;&esp;“她那時生產不久，朕怕她落下隱疾，便讓負責陵墓的諸陵署在守陵名冊中，把你的生辰改早一個時辰。這樣哄著順嬪，她才同意了。”

&esp;&esp;所以送去皇陵的生辰是假的，李策一直記在心裡的生辰，是假的。

&esp;&esp;一個時辰而已，不會改變出生的日子，卻改變了他的決定。

&esp;&esp;李策有些恍惚地叩首離開，走到紫宸殿的臺階下時，看著一塊磚，怔怔許久。

&esp;&esp;母親當初就是跪在這裡的嗎？

&esp;&esp;“怎麼了？快走啊！”李璟扯了扯他的衣袖，一面走，一面揶揄道，“你這傷口要不要緊？瞧你這狼狽樣子，出去別說是我弟弟。”

&esp;&esp;李策抬起頭，看著前面葉嬌的背影，緊走幾步，喊道：“葉……武侯長，你等等，我有話要說。”

&esp;&esp;葉嬌轉過頭。

&esp;&esp;她抱臂站在甬道上，煙霞般的裙裾輕輕飄揚，看著李策焦急懊悔的神情，問道：“你是誰呀？”

&esp;&esp;你是誰呀？

&esp;&esp;……

&esp;&esp; 遊子歸家

&esp;&esp;她的裙角還沾有楊泉山上的灰塵，絕色無雙的臉上還掛著淺淺的淚痕，一刻鐘前，她才在殿內說起救助李策的事。

&esp;&esp;但葉嬌此時笑著，天真無邪滿臉懵懂，儼然已經不認得李策。

&esp;&esp;李璟哈哈大笑，指指葉嬌，又指指李策，幸災樂禍道：“完了，人家不認識你了。”

&esp;&esp;笑完發現李策和葉嬌的神情都不太好，李璟又收起自己左右搖擺的動作，假裝持重道：“咳咳，本王先回去了。”

&esp;&esp;他說著邁步出宮，順便把送他們出來的小宦官帶走。

&esp;&esp;李策背對日光站在葉嬌面前，刀削般筆直的鼻樑上，有初冬清淺的光暈。他似乎忘記該怎麼說話，有些尷尬，更多的是歉意，開口道：“你之前問起我生辰的事，我想同你講講。”

&esp;&esp;“不必了，”葉嬌面無表情道，“聖上說了，因為順嬪怕送你去皇陵是獻祭，所以改了你的生辰。這樣供奉到皇陵的生辰是假的，就不會折損你的陽壽。”

&esp;&esp;其實這只是心理安慰罷了，李策該受的罪一樣不少。

&esp;&esp;“所以我之前以為自己活不長了……”李策試探著，想說出當初拒婚的原因，但葉嬌打斷了他的話。

&esp;&esp;“現在好了，殿下您還能活很久很久，恭喜。”

&esp;&esp;她說完便轉身離去，李策伸出手，捉住了她的衣袖。

&esp;&esp;李策心情複雜，彷彿上天突然給了他一件禮物，卻要收走另一件。

&esp;&esp;送來的禮物是貴重的生命，收走的那個，跟生命一樣貴重。

&esp;&esp;“葉嬌，”他喚道，“我知道自己錯了，現在道歉，還來得及嗎？”

&esp;&esp;葉嬌轉過頭，神情悲切，卻沒有哭。

&esp;&esp;“所以你以為自己很快就要死掉，才拒婚，才說那些刻薄的話嗎？你沒有告訴我，沒有說清楚，你自己想明白了，決定了，就放棄了我們的感情。”

&esp;&esp;李策嘴唇微動，上前一步，在空寂無人的皇宮甬道，剋制自己想要擁抱葉嬌的衝動，紅著眼眶點頭。

&esp;&esp;葉嬌撇著嘴，似乎要哭了，卻陡然拔高聲音，罵道：“來得及嗎？雞煮熟了你捨不得殺了，房子倒了你想起來修了，晚了！我告訴你，晚了!我清楚記得你說過的話，現在原原本本還給你！”

&esp;&esp;葉嬌深吸一口氣，正色道：“時間太久，我已經變心了。不要不信，承認自己不被人喜歡，一點都不難。”

&esp;&esp;她說完猛然甩開衣袖，大步向宮外走去。

&esp;&esp;李策立在原地，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