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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皇后不搭理李璟，看到李策來，示意女官遞過去一匹衣料。

&esp;&esp;“知道你還要到含棠殿去，入秋了，這料子給順嬪做新衣裳吧。”

&esp;&esp;李策跪地叩謝，便帶著布料離去。

&esp;&esp;“過會兒還回來！”李璟喊他。

&esp;&esp;“不了五哥，”李策回絕道，“午後父皇還要召見。”

&esp;&esp;皇后含笑道：“本宮也聽說了，瞧瞧楚王，愈發做事幹練。你這個哥哥，得見賢思齊，懂嗎？”

&esp;&esp;她抬手向李璟額頭點去，李璟躲閃著，一屁股蹲在地上。

&esp;&esp;李策到含棠殿去。

&esp;&esp;剛走到殿外，便聽到順嬪哭鬧的聲音。

&esp;&esp;她拿著一根木棍在院子裡亂跑，跑累了停下，把棍子插進磚石的縫隙，要撬出磚頭打人，被宮婢小心按住。

&esp;&esp;見到李策來，宮婢齊齊施禮，求李策哄哄娘娘。

&esp;&esp;李策走上前，輕聲喚道：“娘。”

&esp;&esp;順嬪的頭髮亂了，衣服髒了，鞋子跑掉了一隻，白襪子上都是泥巴。

&esp;&esp;聽到李策呼喚，順嬪歪過頭，仔細看著他。

&esp;&esp;李策取下她手裡的木棍，牽著她的滿是泥巴的手臂，走回寢宮。

&esp;&esp;邁過臺階時，李策的眼淚滑落下來，沿著清俊的臉頰，在秋風中飄飛。

&esp;&esp;“娘。”

&esp;&esp;他哽咽著呼喚。

&esp;&esp;……

&esp;&esp; 陛下賜婚

&esp;&esp;順嬪沒有回應李策的呼喚。

&esp;&esp;她看到了李策帶來的布匹。

&esp;&esp;那布匹是恆州織造的孔雀羅，表面閃光、精美華貴。順嬪一把奪過孔雀羅，牙齒咬住布匹邊緣，雙手用力一扯，就把那布“刺啦”一聲撕開。

&esp;&esp;宮婢連忙過來勸阻，李策卻屏退她們。

&esp;&esp;“母妃要撕，就由著她撕吧。”

&esp;&esp;宮婢內侍退出去，李策背對敞開的殿門，跪坐在生母面前。

&esp;&esp;其實他同母親相處的時間不多。

&esp;&esp;李策出生就被送去皇陵，母親留在宮中服侍帝后。他記憶中跟母親有關的東西，是她託人送到皇陵的禮物。

&esp;&esp;小一點是吃食玩具和衣服，大一點，便是各種書籍，和似乎從不間斷的信。

&esp;&esp;母親識字不多，送去的書也五花八門。經史之學、書畫棋譜自不必說，有一次裡面甚至夾雜了話本子。

&esp;&esp;話本子當然比正經書有趣，李策幾乎把那本書翻爛。

&esp;&esp;不過十三歲後，母親就不會再送任何東西了。

&esp;&esp;她莫名其妙病倒，然後發瘋，等李策趕回來，母親已認不出自己。

&esp;&esp;譬如現在，明明他就跪在母親身邊，母親卻只顧擺弄那塊布。她的動作很快，沒幾下就把布匹撕得一條一條，綁成一根繩子。然後緊緊攥著那根繩子，盯緊李策，唯恐他搶了去。

&esp;&esp;“娘。”李策含笑看著她，淚流滿面。

&esp;&esp;“娘，對不起……對不起。”

&esp;&esp;他就這麼一句句道歉，卻不說是為了什麼道歉。而順嬪就那麼攥緊繩子，緊張膽怯地盯著他，眼神中滿含警惕，沒有半分慈愛。

&esp;&esp;李策在含棠殿待了很久。

&esp;&esp;久到內侍前來催請，說聖上召楚王議事，萬不可遲。

&esp;&esp;李策讓內侍稍等，他起身整理衣冠。

&esp;&esp;面見皇帝，衣服要一塵不染，頭髮要紋絲不亂，神情要肅穆恭敬，行止要從容不迫。

&esp;&esp;李策走去紫宸殿，路上緊抿唇角、不發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