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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昨日下過雨，遠處尚有模糊的霧團，但近處的日光已穿破雲層，灑在琉璃瓦上。

&esp;&esp;李璋在大明宮生活多年，但這是他第一次，發現它的美。

&esp;&esp;“九弟似乎沒有顧惜你的名聲啊。”他轉頭去看葉嬌，留意她的神色。

&esp;&esp;即便葉嬌是為了捐獻軍糧，買空河東道成平倉，葉嬌的名聲也毀了。

&esp;&esp;百姓斷糧、民怨沸騰。

&esp;&esp;戰爭已經結束，不會有人再念著她的好。他們會說，沒有葉嬌捐糧，也一樣會贏。他們會說她是多此一舉，是沽名釣譽。

&esp;&esp;他們目光短淺，他們恩將仇報，他們跑到京都來，告狀說楚王妃讓河東道餓死人了。

&esp;&esp;所以李璋想不通，李策這麼做，是為了什麼？

&esp;&esp;“我的名聲很好。”葉嬌卻毫不在意道，“世上好人多，溫良者多。那些跑到京都敲鼓鳴冤告狀的人，都是太子的安排吧？”

&esp;&esp;李璋神情錯愕，被這句話噎得憋紅了臉。

&esp;&esp;“我怎麼會？”

&esp;&esp;頃刻之間，蒙冤受屈的人變成他自己，指責他的，是他最疼愛的女人。

&esp;&esp;葉嬌冷笑一聲道：“除了糧食的事，刺殺的事也是殿下做的吧？尹世才可是裴氏提拔上來的，明人不說暗話，你到底要怎樣？”

&esp;&esp;日光灼目，鋪滿葉嬌的臉。

&esp;&esp;李璋咬緊牙關，沒有申辯。

&esp;&esp;他到底要怎樣？他只是貪心了些。

&esp;&esp;萬里江山想要，美人在懷也想要。

&esp;&esp;除了貪心，他還妒忌。

&esp;&esp;妒忌一個從皇陵回來的落魄庶子，得到了他一直未曾得到的東西。

&esp;&esp;走出殿門的高福打斷了二人的對峙。

&esp;&esp;“聖上好些了，”他躬身道，“請太子殿下、楚王妃進去。”

&esp;&esp;皇帝動怒引起胸悶氣喘，經張御醫診治後，已經能呼吸平順，靠在引枕上，同他們說話。

&esp;&esp;他蹙眉看著李璋，像是盯著一個不認識的陌生人。

&esp;&esp;身體的病痛讓皇帝無法站立，無法到宣政殿去，坐在他至高無上的皇位上，執掌權柄、治理國家。

&esp;&esp;他知道遲早有一天，這大唐的江山會是李璋的。

&esp;&esp;為了這一日，皇帝已經安排多年。

&esp;&esp;把長子李瓏的軍權收回，把勢大的李琛處死，默許李璨同李璋結黨，讓裴氏和崔氏合力輔佐李璋，其餘皇子，也各有去處。

&esp;&esp;李策的去處，該是藩地。

&esp;&esp;李策太聰明，又功勳卓著，留在京都必然被李璋嫉恨。去藩地，能避免他們兄弟殘殺。

&esp;&esp;可自己一手撫養長大的孩子，已經敢肆無忌憚忤逆他了。

&esp;&esp;皇帝先安撫葉嬌。

&esp;&esp;“朕聽說你為了朝廷，自己拿銀子，買軍糧？”

&esp;&esp;葉嬌垂下頭，道：“兒臣考慮不周，以至河東道缺糧。”

&esp;&esp;皇帝的手努力向上抬起一寸，揮動道：“這不是你的錯。你回去告訴小九，朕和太子，不會因為已經……已經打敗了突厥，做出鳥盡弓藏……那樣的事。太子，太子讓你們留在京中待查，也是擔心你們……聲名受損。”

&esp;&esp;葉嬌垂下頭。

&esp;&esp;皇帝的語氣是安撫，可他說“他和太子”。

&esp;&esp;他們是一體的，他終究是站在太子那邊。

&esp;&esp;葉嬌想起差點死在河東道的李策，不知為何，心中湧起陣陣酸楚。

&esp;&esp;“兒臣明白。”她低聲道。

&esp;&esp;“你是個孝順孩子。”皇帝道，“你回去吧，朕同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