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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百姓就更進不去了，把街道擠得嚴嚴實實，大風颳來都不覺得冷了。

&esp;&esp;李璨沒有去。

&esp;&esp;城門外眾人散去時，他看到一個身影。

&esp;&esp;那人站在落滿白雪的松樹下，身姿筆挺凜然而立，只穿著單薄的衣服，眉眼孤冷。

&esp;&esp;他看著遠處的太子，看著附庸的朝臣，不動聲色。

&esp;&esp;沒有說話，沒有靠近，甚至沒有對視，李璨的心便慌了。

&esp;&esp;等眾人散去，林鏡還沒有走。

&esp;&esp;李璨主動走過去。

&esp;&esp;林鏡竟然真的是在等他。

&esp;&esp;“你母親……”李璨開口，林鏡迅速把他打斷。

&esp;&esp;“我不撒謊，”林鏡突然道，“我去了胡嫣兒墓。”

&esp;&esp;胡嫣兒，已故的充容娘娘，李璨的養母。

&esp;&esp;李璨內疚的神色一掃而空，如雷火驟降，眼中蓄積兇猛的風暴，手指下意識便握住了劍。

&esp;&esp;林鏡注意到他的動作，卻沒有躲避，彷彿即便李璨給他一劍，他也要把話說完。

&esp;&esp;他一直都這麼固執，像無人管束引導的少年。

&esp;&esp;“他們都攔著我，”林鏡自顧自道，“我給楚王妃寫信，楚王妃不准我說；楚王為了攔我，把我關起來。以前我不懂為什麼，但現在我懂了。從始至終，惡人只有一個，該死的人也只有一個。我雖然……”他偏過頭去，似乎不太敢與李璨對視，道，“六殿下，我雖然有些煩你，也曾想把你扳倒，讓你不再助紂為虐。但其實……”

&esp;&esp;林鏡咬著嘴唇，仔細想好措辭，抓了一把松樹上的雪，伸到李璨面前，道：“其實住在你府中的那些日子，我發現你對每個人都很好，發現六殿下你喜歡乾淨，喜歡乾淨的雪。你的心，應該像雪一樣白。”

&esp;&esp;李璨怔怔地看著眼前的少年，看著幾乎遞到他鼻尖的雪。

&esp;&esp;他眼中的風暴被白雪覆蓋，歸於平靜。

&esp;&esp;他的雙腿卻是軟的，血液在體內橫衝直撞，堵住了他的心。

&esp;&esp;他握緊拳頭，給了林鏡一拳。

&esp;&esp;“咚”地一聲悶響。

&esp;&esp;林鏡捱住了這一拳，仍舊沒有閃躲。

&esp;&esp;“你在……”李璨咬牙切齒，驕傲的臉上狼狽不堪，“你在同情我嗎？”

&esp;&esp;知道胡嫣兒是怎麼死的，知道了那種催情的藥，知道他童年遭受的凌辱，所以，同情他嗎？

&esp;&esp;他不需要同情。

&esp;&esp;他只需要站在強大之人的那一邊，保護自己。

&esp;&esp;“不是，”林鏡愣愣道，“我……”

&esp;&esp;他有些笨嘴拙舌，看著李璨崩潰，不知道該怎麼說。

&esp;&esp;先前那些話，是他想了很久的。

&esp;&esp;他希望李璨不要再執迷不悟，希望他站在好人這一邊，希望他救一救身陷大理寺牢的李策。

&esp;&esp;“讓我告訴你我會怎麼做，”李璨恨恨道，“我會聽太子的話，幫他作證，助他登上帝位，然後把知道胡嫣兒一事的人，全部處死！”

&esp;&esp;“你不會！”林映象一個孩子般跟他吵架，“你不會！”

&esp;&esp;“我會!”李璨抬腳踢他，因為情緒激動，沒有踢準，他自己摔在地上。

&esp;&esp;白色的大氅一半在地上，一半蓋住了他的身子，遮住他的半張臉。

&esp;&esp;“滾。”他仍舊抬著腿，做出踢打的動作，氣力卻漸漸弱了。

&esp;&esp;“滾。”他有氣無力道。

&esp;&esp;他落了淚，為了避免被人看到，拽住狐狸毛，遮擋住另外半張臉。

&esp;&esp;他才不需要誰的同情，他不是靠同情活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