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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葉長庚不在京都,安國公府能出去跑腿辦事的,只有葉嬌。
&esp;&esp;葉嬌抬起頭,神情有些迷茫。
&esp;&esp;“咱們安國公府的一家之主,不是母親嗎?”她把茶沫倒入煮具,又加了幾朵清肝明目的菊花,仰頭看著葉夫人道,“母親管生意、管田莊,還管著我們的衣食住行。母親一手把我養大,父親長什麼樣子,我早就忘記了。接什麼接?難道咱們安國公府,是道觀嗎?”
&esp;&esp;道士自然該待在道觀,既已出家,何必返家。
&esp;&esp;葉夫人怔怔地看著女兒,怒氣瞬間消散大半。得到子女的認可、擁護,甚至比丈夫親口道歉,還要撫慰人心。
&esp;&esp;她悶悶道:“算是為娘沒有白養你。”
&esp;&esp;“可是……”葉柔卻有些猶豫,“那個青崖觀,以前我路過過一次,破敗得很。”
&esp;&esp;“破敗又如何?”葉嬌故作疏冷道,“出家人不戀紅塵不貪俗物,餐風沐雨,才得天道垂憐。道士最鄙視奢侈享樂,住清苦些,才能早日羽化成仙。”
&esp;&esp;葉柔啞口無言,不知該怎麼辯駁。
&esp;&esp;葉嬌又道:“司天臺前幾日給各部派發了風災警訊文書,說今年春夏之交會有大風。那個青崖觀,總不至於被風吹跑吧?”
&esp;&esp;葉夫人神情微動,哼道:“風能有多大?咱們又不在海邊。”
&esp;&esp;“正是。”葉嬌點頭起身,“同僚說,最多也就是把母豬吹上天。兵部還有事,我先走了。”
&esp;&esp;把母豬吹上天……
&esp;&esp;那似乎,得挺大風。
&esp;&esp;葉夫人看著翩然離開的女兒,不再抱怨葉羲,卻略微有些擔心了。
&esp;&esp;“道士都是那麼修行的嗎?”她問葉柔。
&esp;&esp;“可能吧,”葉柔道,“也就京都的道觀奢侈些,京外的有些就兩間屋子,香火少的話,連糊窗戶的紙都買不起。”
&esp;&esp;“活該!”葉夫人咬牙罵了一聲,“這都是他自找的。”
&esp;&esp;說到這裡,她忍不住向皇宮的方向遠遠望了一眼。
&esp;&esp;皇帝他……知不知道葉羲回來了?
&esp;&esp;葉夫人的手攥緊團扇中間脫落的碎布,那上面繡著一朵將離。
&esp;&esp;她的心中剎那間百感交集又思緒翻湧。
&esp;&esp;冷靜了一日後,葉夫人還是決定去山上看望葉羲。
&esp;&esp;她雖然對葉羲頗有怨言,但也知道,當初的情勢下,葉羲出家為道,反而保住了家族周全。
&esp;&esp;他們的日子雖然不好過,但也過去了。
&esp;&esp;道路平坦時,人們往往會多些寬容體諒。所以葉夫人收拾了被褥鋪蓋,讓管家送往青崖觀。
&esp;&esp;管家很快回來,說老爺收下了東西,還想請夫人前往道觀外的茶肆,有要事詳談。
&esp;&esp;說是茶肆,那裡其實是供路人歇腳的涼亭。亭子旁邊有位賣茶的年輕人,茶不算好喝,量也少,故而顧客稀少,反而方便說話。
&esp;&esp;年輕人把茶水奉上,便走到林邊,斜歪在一棵歪柳樹上打瞌睡。
&esp;&esp;葉夫人瞥了一眼碗裡的粗茶,再看一眼面前的男人,鼻頭頓時酸了。
&esp;&esp;十三年了,他真是老了許多。
&esp;&esp;身上的錦衣華服換作道袍,玉冠變成道簪,腰間沒有金玉墜飾,只掛著一件木質的陰陽環,難看得很。
&esp;&esp;他的面板原本很白,年輕時走在大街上,總能吸引來姑娘的目光。那時他同先陳王交好,人們都說兩人皆風流倜儻,巍峨若玉山之將崩,還曾經有過斷袖的傳聞。
&esp;&esp;怎麼今日,真的修出了仙師的超然灑脫。
&esp;&esp;不修邊幅,面板粗糙,唇角乾裂起皮,看來真的吃了不少苦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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