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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皇帝已經坐回春凳。

&esp;&esp;他的臉色仍舊溫潤，眼神卻冰涼冷冽。他在分析，在推斷，在跟隨順嬪的每句話，回憶八年前的情形。

&esp;&esp;內侍總管高福恭謹地站在皇帝身後，他手中的茶盞已經涼了，每次遞過去，皇帝都沒有接。

&esp;&esp;高福不再遞茶，只是每隔一會兒，就去換新的茶水。

&esp;&esp;“壽康宮著火是在傍晚，”過了許久，皇帝才開口道，“那日是十五，你會在皇后宮中請安。回宮前，你見過什麼人嗎？”

&esp;&esp;順嬪仔細思考，恍然道：“聽說著火，臣妾便回宮了。路上似乎見過幾個禁軍，他們在甬道轉彎的朱雀宮燈旁，說些什麼。”

&esp;&esp;“說什麼？”皇帝問。

&esp;&esp;“臣妾……”順嬪回憶著，最終搖頭道，“臣妾不記得了。”

&esp;&esp;她的眼神中，明顯還有忌憚和膽怯。

&esp;&esp;皇帝洞察秋毫，卻沒有強逼順嬪回憶。

&esp;&esp;他點頭道：“你今日恢復神智，小九又在身邊，你們母子團圓，八年前的事就交給朕。朕會去查，會給你個答覆。”

&esp;&esp;他說著起身，含棠殿的宮人連忙叩首恭送。

&esp;&esp;走到院門時，皇帝看了一眼狼藉的庭院，又轉頭對高福道：“這裡不必收拾了，雲雪閣還空著，你差人收拾收拾，讓順嬪搬去吧。”

&esp;&esp;雲雪閣比含棠殿更大，也更舒適。

&esp;&esp;母子團圓，的確有許多話要說。

&esp;&esp;順嬪仔細打量著李策的面容，時而歡喜，時而落淚。過了許久，她的淚水才止住，只剩下溢位眼角的笑容。

&esp;&esp;“長這麼高了，”順嬪欣慰道，“就是瘦。天涼，穿太薄了。”

&esp;&esp;“不冷。”李策溫順地半跪在順嬪身前，由著她時不時拽拽自己的衣服，輕拍肩頭。

&esp;&esp;“這些年你是怎麼過的，”順嬪又內疚道，“都怪娘。”

&esp;&esp;“不是母妃的錯。”李策道，“我好好的，雖然母妃不認得我，但每次回宮，我都會來。”

&esp;&esp;順嬪又要落淚，強忍著情緒，轉而說開心的事。

&esp;&esp;“聖上說那姑娘是你的未婚妻？哪家的？”

&esp;&esp;為了讓他們母子好好相處，葉嬌已經避到院子裡，差遣內侍去還農具。

&esp;&esp;“安國公府的。”李策答，“嫡次女。”

&esp;&esp;“安國公府？”順嬪想了想，臉上頓生陰霾。

&esp;&esp;在她的記憶裡，安國公府的處境並不好。

&esp;&esp;十多年前牽扯進先陳王的謀逆案，皇帝沒有株連，但安國公府家主避世修道，遠離京都。

&esp;&esp;再之後，朝廷官員紛紛同他們避嫌斷交。聽說他們郊外的田產，甚至都有人趁亂侵吞。

&esp;&esp;不知道那一家孤兒寡母，是怎麼生活的。

&esp;&esp;更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李策竟要迎娶安國公府的小姐。

&esp;&esp;“母妃怎麼了？”看到順嬪臉上的表情，李策擔憂道。

&esp;&esp;“策兒，”順嬪忽然鄭重地問道，“你喜歡她嗎？”

&esp;&esp;“喜歡，”李策不假思索道，“兒子不僅僅是喜歡，兒子只恨自己能給她的太少，只恨自己不夠好。兒臣傾慕她，又心疼她。有了她，兒臣才覺得日出美，日落也美，冬天不冷，夜晚不無趣。”

&esp;&esp;笑容在順嬪唇角散開，她輕輕地搖頭，臉上的肌肉有些痙攣，伸手揉著緩解不適，溫聲感慨道：“你十三歲時，嘴可沒有這麼甜啊。娘不是不同意你們在一起，娘是想告訴你，這世間的男人，多是三妻四妾，娶一個不喜歡，再納妾也便罷了。可姑娘卻不一樣，姑娘嫁了人，就是走上了一條難回頭的路。你娶了她，就要承擔起愛她敬她的責任。善待她，也要善待她的家人。安國公府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