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

&esp;&esp;“璋兒……璋兒啊……”皇后流著淚哀哭，試圖拔掉李璋身上的箭，任憑鮮血染紅了手指，染紅了衣袖，染紅了裙裾。

&esp;&esp;她想起李璋出生時，聖上已生了李瓏。

&esp;&esp;“瓏”，上古求雨禮器。

&esp;&esp;因為李瓏出生那日，久旱無雨的河南道降下甘霖，先帝喜不自勝，親自賜名，且封當時還是皇子的皇帝為太子。

&esp;&esp;朝中傳言，說先帝有意封李瓏為皇太孫。

&esp;&esp;自那時起，皇后便開始害怕了。

&esp;&esp;她怕終有一日，皇位是李瓏的。

&esp;&esp;她怕自己生下的孩子，要跪在庶兄面前，高呼萬歲。

&esp;&esp;因為害怕，她從一開始，便決定嚴苛教養這個孩子，讓他將來承繼帝位。

&esp;&esp;為了李璋，她甚至不惜傷害她的次子。可是，可是到如今，他年紀輕輕，便死在自己懷裡。

&esp;&esp;皇后悲不自勝，在李璟的攙扶下起身。

&esp;&esp;“皇后怨朕嗎？”皇帝問道。

&esp;&esp;一年了，他終於肯同皇后說話。

&esp;&esp;皇后悲切道：“作為母親，臣妾哭他英年早逝、傷心難過。但臣妾作為大唐皇后，知道太子是悖德忘恩、咎由自取。”

&esp;&esp;這番話撫慰了皇帝的心，卻讓他更加心痛。

&esp;&esp;“是朕的錯，”皇帝看著倒塌的房屋、斷掉的樑柱，一時間悲從中來，道，“朕沒有教養好孩子，他們……”

&esp;&esp;皇帝別過頭，神情灰敗說不下去。這個時候，突然傳來一聲驚呼。

&esp;&esp;“楚王殿下！”是進宮救駕的白羨魚，看到李策在葉嬌懷裡軟倒，而葉嬌驚慌之下，竟抱著李策，忘記呼救。

&esp;&esp;“來人！”她終於反應過來，轉過頭，聲音像繃緊的弦，乾燥嘶啞，“快來人！”

&esp;&esp;皇帝踉蹌一步，又去看李策。

&esp;&esp;李策緊閉雙眼，咳嗽著，滿臉冷汗，口中吐出鮮血。

&esp;&esp;“父皇，父皇！”葉嬌抓住皇帝的手臂，問，“楚王怎麼突然病了，怎麼成這個樣子了？”

&esp;&esp;她離開京都時，李策還好好的。

&esp;&esp;後來怎麼就憂思過重，擔驚受怕，以至於病情加重呢？

&esp;&esp;是京都的局勢太兇險了！兇險到他忍著病痛，左右周全、奮力籌謀、周密佈置，才累成這個樣子。

&esp;&esp;“他早就病了，”皇帝扶住李策，仰頭哭道，“天啊！一日之內，你要奪走朕兩個孩子嗎？”

&esp;&esp;“小九，小九，”皇帝擦拭李策的唇角，動情道，“朕不能沒有你，你五哥也不能沒有你。朕錯了，不該把你送去皇陵，讓你小小年紀，得了一身的病。朕錯了，不該讓你為了裴氏，為了太子的案子，殫精竭慮、累垮身體。朕虧待了你，你醒過來，朕虧欠你的，都補給你。”

&esp;&esp;皇帝說得動情，緊緊握住李策的一隻手，直到賢妃娘娘和林奉御一起趕來，才被李璟攙扶著挪到一邊。

&esp;&esp;林奉御在眾人期盼的目光中細緻地診脈，又在眾人無措的目光中，後退一步跪地叩首。

&esp;&esp;“微臣無能。”他的頭重重磕在雜亂的地面上，聲音裡含著悲苦和自責。

&esp;&esp;“你不能無能！”李璟搶步上前，抓住林奉御的衣領，“我不准你無能！你快救好小九！救好他啊！你救好他，我什麼都給你，我把趙王府都給你！”

&esp;&esp;李璟急急地開啟林奉御的藥箱，從裡面拿出銀針，拿出藥丸，塞進林奉御手裡。

&esp;&esp;“你快給他針灸！針灸！你告訴我扎哪裡？扎哪裡？”

&esp;&esp;“你寫藥方，就寫我身上，我跑得快！我跑去太醫署抓藥！”

&esp;&esp;李璟哭天搶地，擠到李策身邊，淚水滴在李策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