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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因為博陵崔氏吧,”李策道,“崔氏自東漢起躋身名門,號稱‘天下第一高門’。我朝初期編纂世家大族族譜時,編纂官要把博陵崔氏位列第一,受太宗皇帝干預,才改隴西李氏為第一。自漢以來,每朝都有崔氏宰相,且因為崔氏源自‘姜’姓,也常常與姜氏望族聯姻,同氣連枝。比如兵部姜敏,娶的就是崔氏女。當朝宰相傅謙,是致仕崔老宰相的門生。可謂盤根錯節、勢傾天下。”
&esp;&esp;葉嬌的手指下意識用力,停在李策太陽穴上,悠悠道:“崔氏勢大,可皇后給太子娶了自己的侄女。”
&esp;&esp;李策握住葉嬌的雙手,道:“皇后出自河東裴氏。裴氏自秦漢以來,歷六朝而盛,公侯一門,冠裳不絕。先後有宰相三十人,大將軍四十人,中書侍郎、尚書、節度使、刺史等,更是難以計數。封爵者公、侯、伯、子均有,正史立傳或載列者,上百人。所以,皇后讓太子娶裴氏,實在是人之常情。”
&esp;&esp;既可藉助母族的力量,又可待太子登基,延續母族榮耀。
&esp;&esp;葉嬌點頭道:“所以皇后不準五哥生養,是希望博陵崔氏全力輔佐太子。不然他們很可能參與奪位,推舉五哥為太子。”
&esp;&esp;李策睜開雙眼,把葉嬌的手拉到胸口握住,問:“是不是很可怕?”
&esp;&esp;葉嬌想要猛拍馬車、猛然踹腳洩憤,可手被李策握著,腿被李策枕著,她只能重重哼了一聲,憤憤然道:“早知今日,當初就別讓五哥娶崔錦兒,也不用提防人家生養,做出這種種腌臢事!”
&esp;&esp;“似乎當初是李琛先去提親,皇后知道了,連忙讓先太師送去帖子,為五哥保媒。”李策語氣疏冷道,“皇后怎麼肯讓李琛娶崔氏嫡女為妻呢?”
&esp;&esp;葉嬌久久無語,半晌才道:“五哥可真可憐。那現在……怎麼辦?”
&esp;&esp;“我還在想,”李策坐起身,道,“如今先瞞一日是一日,不過,魏王謀逆案已經審定,擇日行刑。找人看住嚴從錚吧,別讓他做傻事。”
&esp;&esp;魏王謀逆案,牽連數百人。其中魏王生母淑妃在謀逆當日斷臂,不治身亡;魏王嫡女病死,魏王妃被皇后賜死,只有嚴從錚因為救駕有功倖免於難。
&esp;&esp;可嚴從錚的父親嚴廉將被絞死,外甥李北辰也難逃刑罰。李策希望能早早把嚴從錚送去北地上任,避免看到親人受刑。
&esp;&esp;“他的傷還沒有好,”葉嬌沉思片刻,道,“不能長途跋涉,而即便想劫獄,也有心無力。”
&esp;&esp;“如果他想劫,”李策眼中露出一絲警惕,“他會救嚴廉,還是李北辰?”
&esp;&esp;是盡孝道救父親,還是盡長輩情意救外甥呢?
&esp;&esp;“李北辰,”葉嬌不假思索道,“那孩子從小賴在嚴府裡,李琛有意讓他同嚴從錚親近,培養感情。而且他才七歲,教人如何忍心……”
&esp;&esp;律法森嚴,不忍也沒有辦法。
&esp;&esp;當初太宗皇帝奪位,殺兄長和四弟十一個子女,就連襁褓中的嬰兒,都舉高摔死。
&esp;&esp;皇族的權力鬥爭向來可怕,斬草必要除根。這也是李策沒有勸說皇帝的原因。李北辰是皇帝的親孫子,皇帝忍心嗎?
&esp;&esp;不忍,但也要去做。
&esp;&esp;李策神思沉沉,沒有言語。葉嬌又道:“罷了,我讓林鏡去盯著他。”
&esp;&esp;林鏡盯人,實實在在是用眼睛盯。
&esp;&esp;他安排人二十步一崗,把嚴府圍得水洩不通,野貓跳出來都要逮住,重新丟回去。
&esp;&esp;他自己則在正門前的茶攤坐下,每天三壺茶,從早喝到晚。
&esp;&esp;原本沒人敢在嚴府外擺茶攤,但自從嚴府參與謀逆被抄家,常有官差在這裡進出,又有衛士在此輪值圍禁嚴府,就難免口乾,需要喝茶的地方。
&esp;&esp;茶攤第一個擺過來,賣茶的年輕人精神不太好,常常奉上茶壺茶碗,隨手往火爐裡添幾把炭火,便隨意躺在躺椅上,閉眼睡著不伺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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