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沒有後悔藥。”妙雲仙姑白了一眼昨天還強烈反對徒弟娶親的師兄,轉頭對趙易說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易兒長大了,是男子漢大丈夫,是堂堂正正的君子,不能因兒女之情耽擱前程。我想燕姑娘也不願看到你頹廢的樣子,她是因為愛你才選擇離開,不想因她毀了你的前程。”
“姑姑,易兒明白。”趙易點點頭。
“多看看書,多練練功。為師會叮囑師兄弟們,外出的時候幫忙打探燕姑娘的訊息。”凌雲道長說道。
“謝謝師父,謝謝姑姑。”趙易對著二人深施一禮。
“看你這孩子,自家人還客氣什麼?”妙雲仙姑說道。
仲夏的天台山,涼爽又清幽。
趙易每天清晨即起,先在僻靜的山巔練半個時辰氣功,然後到桐柏觀和仙姑堂之間的一處石舍讀書。這間房子是凌雲道長在趙易六歲的時候修建的,專門為他讀書所用。後來趙易給這所房子取名“簡居”,與唐代大詩人劉禹錫的“陋室”遙相對應,也取“斯是陋室,惟吾德馨”之意。
屋子中間擺放著一張大大的書桌,桌上擺滿了筆墨紙硯和書籍,桌邊擺著兩個簡易的木凳。正面北牆上掛著一幅山水圖和兩張書法條幅,在東牆邊擺放著書架,上面也滿滿的都是書籍和文稿。牆角擺放著一張木床,木床靠牆一側也堆滿了書籍。
從趙易五歲開始,凌雲道長便請私塾先生教他讀書識字,到他七歲的時候,送進縣城一家最有名望的私塾,在這傢俬塾裡趙易結識了三娘。
本來私塾是不收女孩子的,因耿直當時四處求官無暇顧及子女,他夫人執意把一子兩女都送進私塾。
在私塾裡,趙易和三娘學業最好,也最玩得來。一晃五年,趙易接連考中秀才、舉人,十五歲那年考中貢生,一時名揚江浙一帶。
三娘為趙易高興的同時,深深惋惜自己是女孩子,不能和他一起參加科考。女孩子心智成熟早,她逐漸把這份惋惜化作對趙易的關心照料,經常把母親做的好吃的偷偷帶給趙易,經常監督他背書寫文章,以至於同窗們背地裡嘁嘁喳喳,給他起了綽號“小死馬(司馬相如)”,給三娘起了綽號“小桌子(卓文君)”。
趙易印象最深的有兩件事,一件是他想家偷偷跑回山上被三娘告了狀,害得他捱了先生的戒尺,手掌腫了好幾天。另一件是三娘偷家裡的錢為他買了件棉衣,被他爹發現狠狠教訓了一頓,差點回不了私塾。
回想著私塾讀書的往事,趙易眼前現出三孃的影子,他剛要喊叫,三娘忽然變成了燕雲。他嚇了一跳,猛然清醒過來。
“師弟,你發什麼愣?”素清提著一個食盒從外邊走進來。
“師姐,姑姑又讓你送好吃的啦?”趙易對著比自己大十歲的素清訕訕一笑。素清年輕時被男人始亂終棄,厭倦了俗世出家為道,拜姑姑為師已有十年了。素常與素清不同,素常自幼體弱多病,家貧無錢醫治,眼看要死的時候,家裡人聽說出家可以得神仙庇佑,便把她送到天台山仙姑堂。
“知道還問,趁熱吃吧。”素清把食盒放在桌上。
“師姐,柴房的木頭誰都不許動,我傍晚準時去劈。”趙易說道。
“這還差不多,對得起師姐每天給你送這麼多好吃的。”素清笑道。
“師姐,你和素常師姐整天忙什麼?”趙易問道。
“採藥、製藥、唸經、背藥方,一天天雷打不動,再有就是擔水、劈柴、做飯。”素清如數家珍。
“師姐學醫八年,想必已精通醫道。”趙易說道。
“唉,師姐要是有你一半聰明就好了,就不會經常被師傅罰抄《千金方》。”素清嘆了口氣。
“師姐太謙了,我聽姑姑誇過你好幾次。”趙易笑道。
“你上次病那麼重,師父有辦法我們就不行。如果讓師姐們治,你早就解脫啦。”素清笑道。
“這是什麼鬼,你咒我?”趙易說道。
“呵呵,開玩笑,你不會往心裡去吧?”素清笑道。
“師弟再笨也聽得出玩笑。笑一笑十年少,願師姐以後笑口常開。”
“師弟嘴真甜,師姐下次給你做更多好吃的。”素清笑著出門去了。
傍晚時分,趙易準時來到仙姑堂,先拜見過姑姑,就到柴房劈柴,然後到溪邊挑水,直到把所有的水缸灌滿為止。這些日子每天如此,他要把自己累的精疲力盡,晚上才能安然入睡。
妙雲仙姑默默觀察趙易的一舉一動,絲毫沒有勸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