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元正微微一怔,拱手施了一禮,語氣沉穩而平和地回道:“大人,確有此事,不過晚輩也是不忍上洛縣哀鴻遍野、十室九空,如若有何冒犯之處,還請大人見諒啊。”
林元正可不想被縣令記恨上,連連放低姿態道歉,畢竟林福早上那些話都是他一字一句教的,如今真要是這縣令大人心眼小,把這事兒放在心上了,往後林家在上洛縣的日子恐怕可就不好過了,那可得好好琢磨琢磨該怎麼去化解這潛在的麻煩了。
狄知本搖了搖頭,開口說道:“林家主,你可誤會了,本官不是要跟你計較林家管事早上冒犯之事。說實話,本縣一開始是有些惱怒,畢竟縣衙這邊一直殫精竭慮,日夜操勞。”
狄知本一邊說著,一邊微微皺眉,似是在回憶著當時的心境,“不過冷靜下來想想,他說的話句句在理,的確是本官與縣衙沒做好,這瘟疫至此已發生了十多日,每日病患不斷增加,百姓們苦苦掙扎,奈何我們卻束手無策,實在是有負百姓的信任啊。”
“今有林家牽頭,主動承擔這等重任,無論是提供良方,亦或是調配人手,俱是真心實意地想要拯救上洛縣的百姓於水火之中啊,這高下立判,本官又有何資格埋怨於你呢?”
林元正趕忙再次拱手行禮,一臉誠懇地說道:“大人,您過謙了。縣衙為抗疫之事付出的努力,百姓們都看在眼裡,您和諸位大人也都是盡了全力的。只是這疫病太過兇猛,任誰單槍匹馬都難以應對,林家也不過是想盡自己的一份心力,能與縣衙攜手合作,才是當下最要緊之事。”
狄知本微微點頭,他拍了拍林元正的肩膀,語氣變得嚴肅起來:“林家主,你年紀雖輕,卻有如此胸懷,著實難得啊,莫說是在你這般的少年郎裡少見,就是放在諸多大人之中,那也是令人欽佩不已的。”
狄知本頓了頓,目光愈發深邃,繼續說道:“本官在此承諾,此次皆以林家為主,不論是人員調配還是糧食、藥材,縣衙都會全力支援,林家但有所需,開口便是,何人膽敢阻撓,儘管來找本官做主。”
林元正先是一愣,顯然沒料到狄知本會給出這樣的承諾,趕忙拱手行禮,“大人,有您這番話,林家做起事來絕對會更加得心應手,林家定不會辜負您的信任與期望。”
有縣衙做後盾,就不怕那些耍小手段的人來下絆子了。林元正想到這兒,微微鬆了口氣,臉上緊繃的神情也舒緩了幾分,在一開始決定高調做這事之時,他心裡就隱隱有些擔憂,這世間人心複雜,難保不會有人出於嫉妒或是別的心思,暗中使壞。那些都像是隱藏在暗處的荊棘,稍不留意就可能扎傷人。
狄知本微微點頭,他自然也明白這其中的門道,也知曉那幾家豪門大戶的想法,這世上總有那等目光短淺之輩,見不得別人做好事,愛耍些上不得檯面的小手段。
“大人,恕我直言,我觀您氣色疲憊,是否身體有殃,要不我幫您診脈瞧瞧?”林元正早就留意到狄知本的身體虧虛,神色疲憊。“大人,疫病當前,您肩負著守護全縣百姓的重任,您如今這般疲憊之態,萬一是染了什麼病症,可就耽誤大事了。您且讓晚輩幫您診診脈,也好讓晚輩安心,若真有什麼小毛病,晚輩也好及時幫您調理調理呀。”
狄知本聽了這話,心中湧起一股暖流,這幾日他日夜難眠,身體早已疲憊不堪,現如今也是強撐著樣子,他知道林元正是真心為自己著想,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同時也揮退了馮師爺和帶路的衙役,對著林元正說道:“也罷,那就勞煩林家主了。”
林元正趕忙應了一聲,示意狄知本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自己脫去鹿皮手套,手指輕輕搭在狄知本的手腕處,屏息凝神,細細感受著脈象的跳動。片刻之後,林元正微微皺眉,緩緩開口道:“大人,您脈象虛浮,氣血不足,想必是連日來勞心勞力,又缺乏休息所致,幾日前是否還曾氣急昏厥?”
狄知本聽聞,先是微微一怔,臉上閃過一絲驚訝,顯然是沒想到林元正僅憑脈象就能察覺出這些,心中不由把這少年的醫術抬到其他郎中醫師之上。
他沉默了片刻,輕輕嘆了口氣,神色略顯疲憊地回道:“林家主,果真是醫術精湛啊,確實如你所言。”
林元正略作思索,提筆在桌子上寫下一道方子,寫完後,他又認真核對了一遍,確認無誤後,雙手遞給狄知本,“大人,您按方抓藥,每日按時服用,切不可懈怠,另外也得儘量抽空休息,如此調養個幾日,您這身體方能慢慢恢復過來了。”
狄知本接過方子,看著林元正那認真又誠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