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處空地上的韓小六原本已經等得滿心絕望,身形都變得極為頹唐,倘若不是忌憚自己身後埋伏著的三人,他或許早就毫無形象地癱坐在地上了。恰在此時,他聽到了有人靠近的動靜,剎那間便挺直了身軀,猛地轉身朝著傳出腳步聲的方向望去。
林元正緩緩鬆開緊握著短刀刀柄的手,輕輕地在身上擦拭著掌心不斷湧出的汗水,目光則牢牢緊盯著傳出聲響的方向。他的心中既有忐忑急躁,又有幾分難以遏制的衝動。
自從踏上習武之路伊始,他還未曾真正親身經歷過一場實打實的戰鬥,過往所經歷的皆為點到為止的切磋。也許在起初之時會感到些許興奮,可隨著時間的推移,卻只覺得那終歸不過是淺嘗輒止,總是令人感到不夠暢快淋漓,或者說不夠真實激烈,他的實戰經驗近乎為零。此次有劉師在旁壓陣,還有韓世諤從旁幫手,生命危險自是沒有了,一會兒若有機會,定要好好地大展一番身手。
也是在此時,腳步聲靠近,一個身著一襲素雅的深藍色長袍,身形修長卻不單薄。四五十歲模樣的男子出現在眾人眼前。他面龐清瘦,膚色微黃,歲月在其臉上留下了淺淺的紋路,卻更顯儒雅深沉。濃黑的劍眉之下,是一雙深邃而睿智的眼睛,偶爾閃過的光芒彷彿能洞察人心。
只見他步伐沉穩,每一步都帶著一種不緊不慢的節奏。他的嘴角微微上揚,似是帶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卻又讓人難以捉摸其中深意。他右手輕捋著下巴處的鬍鬚,目光緩緩看向空地上的韓小六,那眼神中既有審視,又有幾分從容淡定。
來人正是孫思邈,他看著神色略顯緊張的韓小六,問道:“昨日老道急著趕去救人,無暇與你多做糾纏,今日老道依約前來,你把具體情形詳細道來?”
韓小六深吸一口氣,眼珠子滴溜溜亂轉,緩緩開口道:“你就是個欺世盜名的臭道士,你那所謂的醫術,簡直是草菅人命!” 他的聲音因憤怒而顫抖不止,額頭上的青筋更是根根暴起。
孫思邈聞言,神色驟然一凜,目光如電般直射向韓小六,沉聲說道:“黃口小兒,休要在此胡言亂語!老道行醫濟世多年,怎能容你這般肆意汙衊!”
韓小六卻絲毫不肯退縮,梗著脖子大聲喊道:“我看你就是個江湖騙子,裝模作樣!若真有真本事,怎會連我家將軍的一點小毛病都治不好!” 他謹遵著劉長宏所給的計策,想方設法激怒孫思邈,因為人一旦慌亂便最容易分心疏忽,這樣也最容易看出周圍有沒有同伴,他們三人也好藉機採取行動。
孫思邈的臉色剎那間變得陰沉如墨,雙目圓睜,怒聲喝道:“無知小兒,竟敢如此肆意妄為!你家將軍究竟是何方人物?你趕緊給老道解釋清楚!老道一生扶危濟困,救人無數,豈能容你這般信口雌黃地詆譭!今日若不與你把這事兒掰扯得明明白白,老夫這積攢多年的聲譽豈不毀在你這口無遮攔的小兒之口!”
韓小六見狀,心中思忖道:“魚兒上鉤了。” 嘴上卻依舊毫不退讓:“我要是說出我家將軍的名號,又怎能知曉你會不會矢口否認,更不清楚你會不會為了維護你那所謂的名聲,暗中設伏算計於我。”
“哼,老道無需假手於人,今日老道一人前來,也沒帶任何幫手。你這小兒,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孫思邈怒目而視,語氣中滿是威嚴。”
韓小六撇撇嘴,冷笑道:“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空口無憑,我怎敢輕信。”
孫思邈雙手背後,挺直了身子,說道:“老道行醫半生,向來光明磊落,豈會誆騙於你這黃口小兒。你若再這般胡攪蠻纏,休怪老夫不再理會此事,轉身便走,以你的身手也留不下老道。”
韓小六眼珠子一轉,道:“那好,你可聽好了,我家將軍乃是.......”他邊說邊悄悄後退,按照約定好的暗號,左手抬高向下一揮。
“咻 ——” 一支箭矢迅猛如電,直直地射進孫思邈身後的地面。那處泥土甚是鬆軟,眨眼間就將箭頭掩蓋住,唯有箭羽在微微地輕輕晃動。這支箭正是劉長宏所射出,其目的只為封住孫思邈的後路。與此同時,林元正和韓世諤幾乎同步從隱匿之處猛地衝出,一左一右朝孫思邈襲去。
事發突然,孫思邈也毫不退縮,抓過一根樹枝直接迎面而上,只見他步伐沉穩,手中樹枝揮舞得虎虎生風,竟也有幾分氣勢。林元正與韓世諤對視一眼,心中都暗暗吃驚,沒想到這老道竟有如此膽量。
孫思邈邊打邊喊道:“爾等這般蠻橫,想要暗害於我,休怪老道不客氣!” 他的眼神堅定,絲毫沒有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