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儀殿中一片死寂,唯有李淵沉重的呼吸聲清晰可聞,過了片刻,尚書左僕射裴寂上前一步,行禮後說道:“陛下,不知秦王回長安後,現今在何處,為何不見上朝?”
太子李建成聞言,眉頭緊皺,臉上瞬間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複雜神色,他連忙上前一步,搶在他人之前回道:“裴大人,秦王弟身體抱恙,瘧疾纏身且剛從戰場歸來,一路奔波,想必是太過勞累,如今正在秦王府中調養歇息,此次乃劉文靜不聽秦王弟囑咐,聽信元帥府司馬殷嶠之言,冒然進攻,才讓薛舉有機可乘,致使我軍陷入如此大敗。”
李建成微微喘了口氣,目光看向李淵,說道:“父皇,兒臣認為,此次皆是劉文靜之錯,剛愎自用,執意率軍冒進,為將無能,累及全軍,劉文靜犯下如此大錯,實在是罪該萬死,兒臣覺得絕不能輕易饒恕,當重重懲處,也好給軍中將士一個交代。”
裴寂沒想到李建成會把戰敗的責任幾乎都推到劉文靜一人身上,心中不禁微微一凜,暗自思忖著李建成此舉背後的深意。要知道眾所皆知劉文靜是他的患難兄弟,兩人同在晉陽為官,由於相似的出身背景和共同理想,他與劉文靜兩人可以說是一文一武,相得益彰。
他抬眸看向李建成,眼神中多了幾分審視,臉上卻依舊維持著恭敬的神色,微微拱手說道:“太子殿下,劉文靜以往也是為我大唐屢立戰功,此次雖鑄下大錯,但念在過往功勞的份上,是否也該酌情從輕發落,他手中可仍握有陛下賞賜的?'恕二死'特權。”
“這特權乃是陛下對他功績的肯定,也是一種恩寵,若此次不顧及這些,直接以命相抵,怕是會寒了諸多忠心耿耿為大唐效命臣子們的心吶。”
裴寂微微皺眉,言辭懇切地繼續說道:“往後還有哪位臣子敢放開手腳為朝廷做事?恐怕都會有所擔憂,稍有差池,即便有陛下恩賜的免死之權,也無法保全自身,如此以來,於人心惶惶,於我大唐極為不利。”
李淵坐在首位,靜靜地聽著二人的爭論,臉色愈發凝重,緩緩開口道:“爾等莫要再爭執了,朕已有決斷,此次戰敗世民雖敗,卻無過錯,讓太醫署派御醫前往秦王府診治,等他痊癒後,帶兵前往收復高墌。”
“至於,納言劉文靜與元帥府司馬殷嶠二人,削職除名為民,念在往昔情分與那些功勞的份上,暫留他倆性命,給他倆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李建成聽聞此言,心中雖仍有些不甘,覺得對劉文靜的懲處還是太輕了,但父皇已然做出了決定,他也不敢再多言,趕忙恭敬地應道:“父皇聖明,兒臣相信劉文靜定會珍惜這次機會,好好戴罪立功,為我大唐效力,不負父皇的寬宏大量。”
裴寂則微微鬆了口氣,臉上露出一絲欣慰之色,拱手行禮道:“陛下英明,如此處置,既顧全了往日功臣的情分,又彰顯了軍法的嚴肅,相信朝中眾臣知曉後,也會為陛下的公正與寬厚所折服,定當更加盡心竭力地為大唐效命。”
李淵微微點頭,嚴肅地說道:“當下這局勢,薛舉佔據高墌,如此張狂,才是我等需首要應付的,你們都說說接下來該當如何?”
殿內眾人聽聞,趕忙收斂心神,紛紛陷入沉思,思索著應對之策。片刻之後,左驍衛大將軍長孫順德上前一步,行禮後說道:“陛下,臣以為,經此一敗,將士們士氣低落,軍心不穩,需派能征善戰之人前往軍中,以振軍心,讓將士們重拾信心,同時,儘快補充兵員,加緊訓練,待準備周全,便可出兵與薛舉一決高下。”
李淵微微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長孫順德得到肯定,又接著道:“同時,我們也要防備其他叛軍趁我大唐新敗之際,保不齊會趁機從背後偷襲,侵擾我大唐邊境。所以臣建議選取可信任文臣武將,駐守各道州府,以防不測。”
李淵聽著長孫順德的這番話,臉色越發凝重,他深知如今大唐面臨的是一個內憂外患的複雜局面,稍有不慎,便可能陷入更大的危機之中。
李淵緩緩站起身來,聲音沉穩而有力,鄭重說道:“諸位愛卿,都要齊心協力,各施其能,共渡這艱難之境,確保我大唐江山穩固。”
眾人紛紛應諾,隨後便圍繞著這些文官選派以及調兵遣將展開了更為詳細深入的討論,兩儀殿內氣氛熱烈而凝重,隨後自兩儀殿中,發出數道聖旨,那聖旨被太監們恭敬地捧起,快步走出大殿,交到殿外的信使手中。信使們不敢有絲毫耽擱,翻身上馬,揚起馬鞭,快馬加鞭發出。馬蹄聲噠噠作響,在宮道上濺起陣陣塵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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